“即使,沒有暴虐症,沒有樂醫,人類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人就是這樣,一種總是在自尋煩惱的動物,一種可悲的動物。”琴早苦笑,剛才那些爆炸響起,現場燈光熄滅的剎那,他的心臟幾乎要停頓了。
包四海甩了下風笛裡的積水,那些水進入風笛後,很是影響他音刃的速度。
“知道嗎,什麼是國家,我想國家是這樣的,保衛自己的國民不被其他國家的侵略者欺負,保障社會成員的生命財產安全,努力建設好這個國家,這就是我認為的國家,一個單純的國家。可是,我們的人,似乎不是生存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們生活在強烈的不安中,貧富的差距越來越大,人的尊嚴不再需要高尚的品德來捍衛……”
易兩一刀把突然衝出來的一個暴虐症患者迎面劈成兩半,但是那個成為兩半的軀體還在掙扎著,還在襲擊……破壞……並且扭曲著,焚琴燃燒出來的烈火很快把它燒成黑炭,他抽搐著,一直抽搐到無法再抽搐下去。
“嘔……”觀看中的樂醫終於有人無法忍耐,捂著嘴巴衝了出去,即使不在現場,即使聞不到那些味道,這樣硬生生的把人瞬間燃燒成“熟食”的樂曲,已經使得低階別的樂醫無法忍受,光是看看就已經無法忍受了。
“我不敢相信……他是第一次接這樣的任務!!!!!!”一位資深的老樂醫喃喃的說。
螢幕上,包四海和自己的樂盾醫器已然融為一體,他們就像成長在一棵樹木上的樹枝與樹葉一般,易兩的節奏是風,當他擺動,包四海會隨風起舞,他的曲,送到他的舞步上,他的舞成倍的把無數的火焰變成更多的火焰燃燒出去,火焰接觸到水,水變成水蒸氣,水霧蒸騰間,那兩人就像舞臺上的兩個親密合作多年的舞伴,他們用心在交流,即使背對著背,他們也互相知道對方需要什麼。
運動中的間隙,包四海還在嘮叨著,嘮叨著也許他本人都無法明白的東西。
“成長的壓力,感情的壓力,社會的壓力,人生的壓力,命運的壓力,有時候我在想啊,人,其實不是血肉之軀形成的,人是壓力形成的,甚至我在想,其實暴虐症,是人類對這個世界的反抗吧,無法忍受後……於是……我們爆發,因為堵塞的難受,我們在尋找著出路……”
易兩一腳踢飛一個暴虐症患者,那個已經不再是人類的“人”向後趔趄了幾步之後,狂吼著推到了一排貨架,貨架的玻璃碎片飛濺,易兩阻擋在包四海面前抱住他,他的背部被劃出無數的傷口,新鮮的血液飛濺出來,血液的味道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那兩人開始奔跑,火焰還在燃燒……毀滅一般的燃燒,吞噬著,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去,焦黑的倒下去。
“我哥說……(包四海,扶著膝蓋喘息著,一邊喘氣一邊繼續說)音樂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是發自內心的東西,它不該作為殺戮而存在,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拽下貨架上的一件衣服,包四海把它蒙到一具孩童的屍身上,他回頭看下易兩,易兩笑了下,表示自己沒什麼。
他們站起來,繼續戰鬥著,為著他們自己都無法明白的東西戰鬥著。
水慢慢流乾了,滴答,滴答的水,緩緩掉落,那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的時間,琴早身後,有人長長鬆了一口氣,樂醫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慘烈的現場,沒有看到過這麼壯烈的死亡。也許經此一戰,大家都會領悟到一些什麼新的東西,那些東西是由這位第三方年輕的樂醫帶來的某種東西。因為,在這之前,在包四海之前,沒有樂醫用這樣的方式去毀滅,這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樂醫的戰爭,因為這當中沒有治療,那麼樂醫還是樂醫嗎?
包四海站起來,四下看了看,他走到一個自動販賣機面前,飛起一腳踹開櫃門,無數易拉罐滾落在地面上。
彎腰撿起兩瓶飲料,包四海遞給易兩一瓶,兩人仰頭喝下,飢渴的他們需要大量的水分,剛才的燃燒,他們都有脫水的跡象。
“四海,停止吧,不要……不要再向前走了。”琴早突然開口哀求,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今天的這場殺戮包四海也在殺戮著自己,他的成長也許就只是在這一戰之後被生生的拉扯著成熟了。
“怎麼可能呢?已經……開始了啊。”包四海苦笑,扶著易兩的肩膀站立起來,他消耗掉了太多的精神力。
他搖晃著,搖搖欲墜。
易兩自己包裹好背後的傷口,走到他面前,彎腰抱起他,他懂他,如今的包四海,沒人再能阻止他的腳步,所以他要帶著他向前走,他就是他的腿,他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