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只是平靜的,坦然的,強抑著,她望著天如鏡,雙膝彎曲,背脊筆直。
天如鏡的目光慢慢從遙不可知的遠方收回,重新投注在楚玉身上,他低聲問:“我放過你,真的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今後我不會再留情的,到了你應該死去的時候,假如你不死,我會讓人來殺你,至於容止,我會全力對付他……即便是這樣,你也堅持如此嗎?”
聽出他話語中有鬆動的意思,楚玉心中浮現一絲欣喜,也不管天如鏡將後果說得如何嚴重,眼下他能夠救容止,不管什麼,都答應下來再說:“是的。”
天如鏡面上晃過一抹恍惚,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有些急促,似是心緒澎湃不能自已,可是轉瞬間便又壓了下去,緊緊咬著牙關,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聲音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的賭氣:“好,就遂了你的意,今後你可莫要後悔。”
目的既然達成,楚玉便上前去解天如鏡身上的繩子,而屋頂上花錯也終於回過神來,他輕輕把瓦片推回原位,一個縱身從屋後飛掠而下。
這麼大的變故,他要將這件事告訴容止。
楚玉釋放了天如鏡,看著他白皙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伴隨著心情的放鬆,歉意再度浮上來:“我先去瞧瞧容止,你在此休息片刻。”
她話說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門外,看著房門關上,天如鏡快速低下頭,他抬手用力捂住嘴唇,但是從指縫間,還是傳出來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
再也無法忍受了!
明知道她是為了另外一個人,明知道她心中沒有任何容納他的餘地,為什麼到了現在,他竟然還會因為她的痛苦,而加倍的感到痛苦呢?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二百零二章 山有草木兮(下)
玉的腳步匆忙,她趕到沐雪園的時候,花錯正從園中對站住,兩人目光碰個正著。
花錯看著楚玉,眼神有一些不自然,他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隻說了兩個字:“公主。”
楚玉隱約感到好像有什麼不對,但是她掛懷著容止的身體,也懶得在花錯身上多花費腦子,只直接問:“容止如何?”
因她問話,花錯的面色更加不自然:“阿止他……還沒醒。”
楚玉點了點頭,她讓花錯去看著點天如鏡,隨即越過他便朝內走去,她穿過清冷無人的竹林,推開門讓小廝守在屋外,再走到臥室看到容止時,面上卻沒有多少歡悅的神情。
她沒有欣喜若狂,上前抱著容止說“你有救了”。
她也沒有關上門便哭出滿腹的心酸委屈,說“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她只是站在床邊,靜靜地站著,靜靜地望著容止。
而容止也靜靜地安睡,氣若游絲。
過了一會兒,楚玉在床邊坐下,側過身子仔細凝視容止瘦削的臉容,和上次一樣,看到昏迷著的他,都會有一種不敢置信的荒謬感,這個人也會倒下的,他也確實倒下了。她看了許久,似乎是看得入神,忽然開口輕喚:“容止。”
連喚了幾聲,容止的呼吸依舊微弱,楚玉低嘆了口氣,道:“明知道你不可能醒來的……不過這樣也好。”她微微一笑,有點兒釋然地:“也許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可是我想,就連幾乎無所不知的你,大概也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到了什麼程度。”
她的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然沒有覺察,當她說“喜歡你到了什麼程度”的時候,容止的睫毛,輕輕地。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在這盛滿了暖意的屋內。綿軟薰香之中混合了少許清新的草藥味,她說得很慢也很低,只有貼近了才能聽清分明:“因為這一點,我也是剛剛才知曉地。”
“你大概不會知道,我究竟放棄了什麼。”
“假如在三天前,有人告訴我,我將伸手推開放在我眼前地回家機會。我一定不相信。”
“啊,對了,你大概也不會知道,我地家在哪裡,我一直不敢對人說,這是我心裡的最大秘密,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說的。”
“我來自一千五百多年之後。那時候距離現在,已經又更迭了許多個朝代,雖然那時候汙染嚴重。生活壓力也不小,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很想念,我的親人朋友都在那裡,我的過去也都在那裡……發現可以回去的時候,我高興得快要瘋掉……”
她低低地說著,好像想要一口氣把心中的壓抑鬱氣發洩出來一般,一開口便停不下來。
這是她最大地秘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