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一震,應了一聲:“是!”
他想,父親如果真的在世,確有資格服這“法丸”,身為人子,難道……
“此峰三面絕壁環水,僅有後峰一條秘徑可出,現在你看著……說著,在地上畫了出入之法,徐文牢記在心。
“話已說完,你下去吧!”
“是!”
回到臥室,徐文百感雜陳,此番出山,大可快意恩仇了,他把半年前的經歷,在心頭重溫了一遍,只覺疑雲重重,詭譎萬端,最令他不安的是父親。
他希望父親仍在世間,這是人子之常情,可是門中誡律森嚴,何以自處呢?
祖師伍尚失蹤已十餘年,人海茫茫,何處去找尋?
“毒經”定在父親身上,如他不死的話,如他不幸。如何著手……
陡地,他想起了“過路人”所施的“閻王今”劇毒,那毒是本門配方之一,莫非“毒經”是落入對方之手?這太可能了!但得經之人,百日之內必毒發身亡,這事情可就相當辣手了。
他也想到“無影摧心”之毒,除了業已練成了“金剛神功”之人外,無人能抗,除本門解藥外,無人能解;預含解藥在口,在藥丸未化盡之前,可承受毒手而致中毒,自己所遭遇的“過路人”等,都不怕“毒手”,彼輩當然不可能都練成了武學極致的“金剛神功”,那他們都有解藥麼?解藥何來?
這蹊蹺,他想不透。
於是,他想到了“妙手先生”,對方也是不怕“毒手”之一,這謎底必須揭穿。
………一宵易過,第二天一早,徐文叩別師太祖萬有松,循秘徑出山。
他毫不考慮地取道奔向開封。
許多重大的謎,要從“妙手先生”口裡解答。雙方約期是一月,現在半年過去了,蔣尉民父女可能急煞!
半年,不算長,也不太短,詭譎的江湖,會起多少變化呢?
到了開封,如果蔣家父女提起婚事,自己將如何答覆?“毒手”,自修習了本門上乘秘功之後,業已收發由心,不致為害,當初之約是“毒功”散日,即踐約之期,現在“毒手”
已無須散去,是否算數呢?
想到蔣明珠的玉貌花容,他心裡不由自主地一蕩,可是另一個倩影出現了,那是在半年前自己功力被廢,故意給氣走的,她現在如何?嫁了人?抑是……
這一天,到了郾師,他先覓店打尖,換了衣飾。他已不須任何掩飾,一襲白色儒衫,方巾錦履,使他成了一個秀逸絕倫的美書生。
他從前不時出現在眉目之間的乖戾之氣,因修習上乘武學而徹底地消逝了,所不同的,是在運用本門心法雙目會泛碧芒,這是無法避免的,因它是本門的特徵。
入夜,他一個人在房內自斟自飲……
突地——
隔壁房內傳來一聲駭極的呼喊,接著是一陣腳步雜沓之聲。看來是房客聽見呼喊而湧向這邊。
“怎麼回事?”
“呀!死了人了!”
“七老八十的,怎會遭遇橫死?”
“小的失蹤了,老的死了,這官司怎麼打……”
“本來就不是好路道,白日裡那妞兒那副德性……”
七嘴八舌,叫成了一片。
死人,在江湖人來說,根本是司空見慣的事,徐文不理不睬,仍自喝著酒。
“呀!這是什麼玩意?”
“好好一面玉珏,怎地穿了三個窟窿?”
“朋友們,這玩意兒是江湖信物之類的東西,看來是江湖仇殺,出門在外,少惹是非為妙……”
“啊!”
“哦!”
不知是誰說了那幾句話,看熱鬧的房客,怕引火燒身,紛紛散去。
“玉珏,三個窟窿?”
徐文自語了一聲,驚得跳了起來,一彈身飄出房,只見隔壁房門大開,三三兩兩的房客,又好奇,又畏縮,流連在天井裡,店主與兩個執燈的店夥,木雞般呆立在房門口,似乎已沒了主意。
徐文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一頭衝入房中。
“呀!”
他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房中地上,躺著一具白髮皤皤的青衣老婦屍體,血漬侵殷殷,流了一地。屍旁,拋著一塊玉塊,正是方才眾人喊嚷著穿了三個窟窿的東西。
徐文撿在手中一看,不錯,是“天台魔姬”隨身所帶的信物“三指塊”,從衣著來看,死者是她師父“三指姥姥”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