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慢慢道:“既然在下猜出了公子的身份,那這船上的兇案,也就略有頭緒了。”
卓王孫訝道:“哦?殿下又是何所見而言此?”
小晏嘆道:“這就不免要感嘆既生瑜,何生亮了。那兇手也知當今天下這聖地主人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白道也好,黑道也好,都沒有人敢正面纓其鋒芒。但現在卻是在茫茫大海之上,既沒有聖地濟濟的人才,也沒有世俗道德的攻訐,自然是下手的好時機。”
卓王孫笑道:“他既然知道無人敢纓其鋒芒,那縱然是在茫茫大海之上,還是沒人敢纓其鋒芒,怎麼還會動手?”
小晏笑了:“那自然是還有別的理由……別的必不可抗的理由!”他不等卓王孫問他,反問道:“公子又是如何看這第六幅天祭?”
卓王孫卻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盯在屏風上,許久,才綻開一絲笑顏:“我以為,必將會有第七天祭,而這隻天祭的供品,就是兇手本身!”
洛女秋魂凌波立
嶽階氣急敗壞,逐個細查每個人的行蹤,連房間牆壁的縫隙裡都搜查了無數次。除了唐岫兒神智不清,回房休息外,眾人誰也不願離開,都默然站在走廊中,或若有所想,或偶爾交談一兩句。這麼一來二去,一整天居然就過去了,惱人的夜色又不可遏止的降臨在窗外。
潮溼的霧氣股股合攏,似乎無數的水滴就在空氣中跳躍。夜風凌厲的呼嘯著,將水霧不斷撕裂、糅合著。
死亡的種子就在這種腐氣沉沉的夜色裡緩緩生長。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格格的輕笑。
小晏目中精芒一閃,滿室雲光閃爍,他的廣大的袍袖招展開,就如一朵輕雲向外飄去。旁邊人影急動,卓王孫已如箭般射出。小晏雖然早就猜知卓王孫的身份,卻仍然禁不住一驚。卓王孫回頭笑道:“殿下好俊的身手,如此輕功,還能舉重若輕,當真是人間罕見,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未必施展得出如此凌波妙步。”
話音剛完,兩人的身形已站在甲板上。
晚上陰沉的風鼓起海浪,帶著呼嘯的聲音拍擊著大威天朝號,這艘當今最大的船隻彷彿一片飄搖的葉子,被吹的四處遊走不定。
風霧悽迷,夜色如狂。
卓王孫的身形突然定住。
船舷之上竟影影綽綽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身形十分纖弱,立在船舷欄杆之上,只要微微一動就會落入大海!
它暗紅的衣衫就如破碎的風箏,在風霧中狂舞,但卻帶了種神秘的力量,始終不會被吹散。
卓王孫並沒有追過去,他凝神看著這個影子,彷彿發現了什麼極其詭異的事情。
那個人影突然動了。它竟然向大海邁了一步。
然而它並沒有沉下去。它依舊就站在虛無之中,衣衫被海風獵獵揚起,宛如張開一面破碎的羽翼。
一步,又是一步!影子步步前行,似乎腳下的濃濃夜色已凝聚成形,托起它血紅的身影。而它懸空的雙足下,高如山嶽的海濤正澎湃洶湧。
人影緩緩飄走到海天之際,突然頓了頓。這一頓之間,它的下半身已然消失在蒼茫海霧之中!剩下的半截身體還挺立夜風中,宛如海波中抱珠而泣的鮫人,僵硬無比。
風霧激湧中,它殘餘的身體還在一寸寸消失,最後只剩下一顆長髮飛揚的頭顱和高舉起的一小截左臂。卓王孫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顆頭顱在一圈微光的包裹中轉動了三下,詭異的動作中,竟然還帶著少女晨起落枕般的慵懶。
還沒待兩人看清,海風呼嘯而過,眨眼已將這一切全都吹成虛無,但這事情實在詭異萬分,讓人無從相信,卻又無法不相信。
良久,小晏撥出一口氣,嘆道:“我終於知道屏風上為什麼只昭示殺人的手法了,因為其他的東西,都是現在才示出的。”
卓王孫道:“殿下請講。”
小晏道:“方才那人影雖淡,但我清晰的看到它轉動了三下頭顱,想必這就是它要昭示的了。”
卓王孫道:“三下頭顱,能昭示什麼?”
小晏道:“三下頭顱雖然沒什麼,但那人腳踏著黑雲消失的,黑與三相連,黑者玄也,也就是玄三之意。黑者又為夜,與三相連,想必就是半夜三更時。那麼第六天祭的昭示就完整了:三更之天,玄三之屋,左臂折斷,生人獻祭!”
卓王孫皺眉道:“你真的看到了一團黑雲?在那人的腳下?”
小晏一怔,道:“難道你沒有看到?”
卓王孫嘆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