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隆武朝廷的文武大員並不多,首輔黃道周、太子參政方岳貢正守在龍座的御階之前,其餘的文武群臣則瑟瑟縮縮的躲在了一旁,看著頂盔摜甲的鄭芝龍帶著手下眾將則圍在四周。其中有些人甚至於已經按上了腰間的劍柄,目光中的煞氣毫不掩飾的透射出來。
隨著大門推開傳來的腳步聲。鄭芝龍回過身來看了看,卻是並沒有多少意外的表情,而是徑直一抱拳,對著龍座上手扶額頭的朱聿鍵說道:“陛下,不能再拖了,清軍已經逼近南直隸。我軍已經無法守衛南京城,還是請陛下速速決斷,下旨南巡吧!”
看到史可法及時趕回,黃道周總算稍稍寬心,大聲喝罵道:“佞臣。當前戰局未明,你卻一力逼迫陛下南巡福建究竟是何居心,我大明在南直隸還有兵馬十餘萬,四方勤王之兵也將陸續彙集南京,你鄭家深受陛下恩寵,當此時機,不思上報君恩,卻是以大兵圍困皇城,逼迫君上就範,你鄭家難道就是這樣來回報陛下的殷殷期許嗎?”
黃道周的一番話讓鄭芝龍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但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也沒有辯駁,而是徑直束手站立,“陛下如果執意不肯南巡,那臣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鄭芝龍揮揮手,手下的親兵立刻跑出去,將剛剛合上的殿門重新開啟,並向著外面的蕭拱宸點點頭。
不到一炷香的時分,蕭拱宸便帶著人大模大樣的走進大殿來。
“鄭芝龍!”見此情形,黃道周怒不可遏,上前緊走兩步,手指鄭芝龍,“你是要弒君嗎?”
鄭芝龍面無表情的回答道:“臣不敢,我鄭家對陛下忠心耿耿,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馳援千里,奉陛下即位為君!此番勸說陛下南巡福建,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陛下如果一意孤行,那臣只好……!”
鄭芝龍一揮手,蕭拱宸當即將手下計程車卒散開,士卒們卻是將簇擁在其中的兩個身影推了出來。
“皇后!孩兒!”朱聿鍵大驚失色,就連黃道周、方岳貢和史可法都是相顧失色。
皇后曾氏和她的兒子朱琳源赫然就在蕭拱宸等人之間,一臉悽苦的看向朱聿鍵。
“鄭芝龍!”一直未曾說話的朱聿鍵滿腔怒火的站起身,手指鄭芝龍,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身體就如同寒風中的樹木顫抖不止。
“微臣也不想這麼做,但事急從權,什麼名聲、什麼君臣大義,微臣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鄭芝龍淡淡的說道。
鄭芝龍又看向黃道周、史可法等人,“諸位大人還有什麼話要說?”
黃道周等人一時語塞,皇后和秦王如今都在鄭芝龍的掌控之下,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鄭芝龍不挾持曾氏和朱琳源,就憑現在鄭家在南京城中的兵力,他如果用強逼迫,那是誰也無法阻擋的。
看著手下的眾臣無計可施的模樣,朱聿鍵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坐倒在龍椅之上,口中喃喃的說道:“罷了、罷了,朕同意南巡便是!”
“陛下!”黃道周、史可法、方岳貢連帶著群臣一同跪倒。此時此刻,眾人的心中雖然悲憤滿腔,但也都清楚,南巡一事已經無法阻擋了。
“臣願意追隨陛下一同南巡!”黃道周、方岳貢、周之藩同時懇求道。其餘的曾櫻、朱繼祚、李光春、林欲楫等人也都紛紛附議。其中不乏願意追隨朱聿鍵忠心的臣子,但大部分卻都是不願留在南京這個險地的人。
大殿之上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南京在經歷了眾多的紛亂之後,在面對清軍大兵壓境的今天,鄭家大軍又全軍撤退,那南京又何談堅守呢?
但眾人之中,卻唯獨史可法沒有出聲。在眾人表達各自的意願之後,史可法向前走了兩步,衝著朱聿鍵深施一禮,“陛下,臣願意留在南京!”
眾人同時一愣,就連鄭芝龍都詫異萬分,忍不住開口道:“史閣部,雖然您心裡對鄭某鄙夷之極,但有些話本侯還是要說在當面。我鄭家兵馬正在陸續撤回福建、廣東一線,南直隸、江浙一帶的兵馬雖然還有一些,但都是各自為戰,清軍來勢洶洶,我軍萬難阻擋,您要留在南京據守,這恐怕……!”
史可法連看都沒看鄭芝龍一眼,輕蔑的一笑,“平虜侯棄守安慶之時,怎麼從未有過如許的思量。自古國家社稷危難之際,總要由臣子挺身而出,匡扶危局,史某不才,於兵事粗疏淺薄,但這顆報國之心卻是赤誠純達。驟逢大變,人皆是以圖自保,唯有鮮血才能警醒、振奮我國人之心。黃公輔、虎大威、劉肇基等國之幹臣已決意在安慶戰至最後,史某一介腐儒,不敢與眾將軍相提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