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小子顯然是明知必敗,所以虛張聲勢,想要臨陣脫逃。若是堅持不肯,柳長卿自然不會幫著取消比試,只怕這小子不肯參加,又說畫家以勢逼人。
既然你想要個賭注,我便給你的賭注又如何?
李青山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抵得上雲虛島的價值,還請褚大師說吧!”
“我是個窮畫師,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幾幅小畫罷了。此畫乃老夫封筆之作,你若覺得合適,便可,若覺得不合適,便直接認負吧!”褚師道隨手取出一副畫來,傲然道。
柳長卿脫口道:“難道是《天女散花圖》!”
褚師道一生,最擅畫美人。畫出的美人,不但惟妙惟肖,而且喜怒哀樂與真人無異,卻沒有真人的諸般缺陷,畫中之美,已然超過了世俗之美。
於是便有“縱得三千美姬,不如師道一畫”的說法,在整個如意郡九府之地,都是名聲赫赫。
這《天女散花圖》乃其封筆之作,傳聞他畫此畫前,本是頭髮斑白,畫完之後,一夜白頭。
如意候一見,便愛不釋手,願花重金求購,他卻道:“此乃我徒兒之妻,不可轉贈他人。”
若是旁人說這種話,只怕會被當做推托之詞,然褚師道一生以畫為妻,就連褚丹青見了那位畫中走出的美人,都要稱一聲師母。
這《天女散花圖》便是留給褚丹青的真命天女。
如意候聽了,也唯有作罷,自言不能壞此佳話。
畫軸開啟,在場的男人都是一呆,畫軸合上。
心中竟憶不起那天女的面容,只記得衣帶飄舞,落英紛飛,香榭四散。花香仍清晰的縈繞在鼻間,那玉女的面容,變幻著漸漸穩定,卻是每個人心中最美的容顏。
柳長卿的思緒,一下回溯到數十年前,那時他還是讀書郎,也是落英繽紛的季節,一位少女在鞦韆上盪漾,灑下銀鈴般的笑聲,那是先生的小女兒。
而後天各一方,他亦閱遍佳麗,蓄養美妾無數。她的容顏甚至談不上美麗,但留給他的感覺,卻非任何美人所能替代,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能。
時間荏苒,那時的感覺早已模糊不清,看見此畫,卻忽然又變得清晰起來,宛如昨日,宛如此時。回眸一笑,未必能傾國傾城,卻能傾心。縱然花費千顆萬顆靈石,也是值得。
李青山清醒過來,再看劉川風和孫福柏,都是一樣的神情,一看便是在回顧往昔。
唯有褚丹青愣頭愣腦的,師傅早說過要將這畫留給他做妻子,但為了不讓他分心,卻從沒親眼看過,心中原也懷有極大的期待,如今一見,卻覺得還不及師傅以前畫的美人動人,偏偏見過這幅畫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好,因為奇怪而發愣。
褚師道暗暗得意,這副畫作,是他一生心血所鍾,完全逆轉了以前的畫風,以前他畫的是期許,當修行者奉上靈石,他便為其畫出心中最美的女子。
這幅畫畫的卻都是回憶,能夠輕易地突破修行者堅固的心理防線,觸及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勾起最美的回憶。期許或許會雖然身份地位而改變,回憶卻永不退色,宛如一罈老酒,越放越有滋味。
真正感動你的,永遠都是你自己。
直到注意到自己弟子的表情,褚師道才暗道失策。
褚丹青,十一年前,不過是個小乞丐,滿腦袋想的都是吃饅頭,連想吃肉都太奢侈了。而到了現在,雖然情開欲動,但在這方面,就宛如一張白紙,根本無所謂回憶。
如果褚師道,用這份心思,畫一盤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倒真能將他勾的口水直流。
“好,我答應。”李青山道,卻不是色與神授,而是那畫散發出的氣息,儼然已經超過了靈器的級別,但又不能稱之為法器,或者說,這根本不是器物,更像是一個被封印於畫中的強大生靈。
如果是和這畫中天女決鬥,就連他本人出手,都沒有必勝的把握。總而言之,絕對是個好東西。
而且李青山也不過是在爭取利益最大化,如果褚師道,真的一毛不拔,他也不可能放棄比試,有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心滿意足了。
柳長卿道:“好,那就將契約訂下,任何人都不得悔改!”
兵家大爭島,周圍的高低錯落的巨柱看臺上,已是人頭攢動。看見一行人到來,議論聲立刻響了起來。
“青山。”等候已久的韓瓊枝快步迎上來,想要給他個擁抱,但看看四周,咬了咬嘴唇,害羞沒敢這麼做。
李青山眼前一亮,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