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哥,莊主可有一位夫人,姓戚名桑?”
“有,過世了。”
“那戚夫人的墓在何處?”這一問問得突兀,冷臨風環手在胸,眸中自有幾分難解“是晏家人都該葬在商陽城郊晏家祠,但是這位卻是個例外。”
“為何?”聽他一說,其中果然有蹊蹺之意,急問道。
“因她……是再醮之女”言辭尤輕,神色淡然,倒也不以為意。
“何為再醮?”緊緊得看著冷臨風,想立刻便知分曉,青冢事後每每與無雙論起,總在此處看不明白。
晏九環清明弔唁,深情慎重,既然如此為何不就近埋葬愛妻,方便時時親臨,反而要捨近求遠,取鳳城之郊?
冷臨風見她世事不通,倒也好笑,拉著她依亭而坐,娓娓道來,還捎帶著幾分調侃“果然是回祁郡主,豪門大戶不知道也不奇怪,再醮即是改嫁,她與我父不是結髮夫妻。”
“啊”落琴忍不住立起,見他取碎石往湖中投擲,無端打破了靜美,夜深環月,隱約有了幾分生氣。
“嫡母乃回祁女子,聽聞聰慧無倫,《楚國志》有七冊二十四卷,她過目能誦,風姿娟好。嫁於我父親之前,是前任武林盟主夏止儒大俠的夫人。”
“夏夫人?”言語呢喃在唇邊,夏止儒之名她曾聽過,楚國與西莫大戰時,成王曾致書於他,要求武林人士前來相助,被他回絕。
他一身剛正不阿,曾說道“國之戰事與兵勇將領有關,若今日敵軍來擾,我等便是丟了性命,也要誓死抗敵,可王爺此舉乃是侵領他人國土,我輩不願苟合。”
無雙曾說他不得善終,戚夫人既然改嫁,他應該真是死了,言辭尤在,錚錚的風骨一代大俠讓人仰視,只是她尚有一份疑惑。
夏止儒是武林盟主,俠者典範,可晏九環卻臨陣倒戈,背信棄義,致使西莫亡國。
戚桑有夏大俠如此夫婿,怎麼會在丈夫死後,便下嫁給一個卑鄙小人為婦?
“傻丫頭,還不快快道來,為何要問這些往事,還有……與我這恩公有何關係?”冷臨風用手中摺扇,在她柔夷上輕輕一拍。
“我曾在戚夫人的墳前見他舞劍,和大哥你舞的如出一轍,看來你這位恩公,與戚夫人是故人。”
見冷臨風有疑,落琴便將那日在青冢所見之事,揀要緊的說了,那男子瘋言瘋語,曾經出口辱及墓主這自然是說不得。
戚夫人是他的嫡母,曾也是這山莊的當家主母,她豈能實言相告?
至於她和誰同去的青冢,為什麼會去了那裡,這也說不得,無可避免的想起那日與無雙的親近,心裡更添惆悵悽然。
冷臨風沉吟片刻,不言不語,自得恩公相救,相處這幾日來,對他的仰拜崇敬,自不是泛泛。
嫡母戚桑過世時他還未足四歲,所知不多,甚至都想不起來她的樣貌,如今山莊當家之人乃成王的親妹,怕新夫人聽來不喜,上下對這個已故的夫人更是忌諱不提。
他所知的一些事故拼拼湊湊,還是聽莊中的老僕偶爾說來,當時只覺得這個再嫁的嫡母甚是神秘,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今日……?見落琴低垂著頭,思忖不絕,反而不願細想,他生性不拘,禮節俗事本就看得不重,更何況人人心頭都有隱秘,一一追究是為不妥。
“死者已矣,何必苦苦追究,嫡母便是嫡母,恩公自是恩公,何必庸人自擾?”
他斜靠在亭柱上,星眸光華,閃動著別樣的情愫,只看著她低語“過往的事兒我沒興趣,更不想看個水落石出,我想著的是現在……還有你我的將來……”
言語中深情難抑,落琴又豈能不知,雙目不敢正視,見他起身伸手過來,芳心一亂連忙立起“瞧我這記性……我答應了……三夫人,我……我先走了……”
面有芙蓉之色,轉身便走不敢停留,身後傳來他朗聲一笑,連名帶姓的喚她“段落琴,傻丫頭,今日讓你回去,下回……你豈能輕易逃跑。”
十五日晨起,無人酣睡,既得了君王旨意,依禮該前往京都彭城領命謝恩。
晏九環前日起身往三都十郡,聯絡武林人士未歸,這迎送的大事自然落在了晏夫人頭上。
雖不是親生孩兒,但冷臨風善解人意,素來討喜,山莊上下,晏九環各房妻妾沒有一個不待見他的。
現如今,個個衣著正好,隨著晏夫人在門口相送。落琴一身紅裝,還是三兒硬是為她穿上,雖不願但不得不為。
他今日份外不同,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