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敏”冷臨風神色一肅,知不該責她,卻也不得不責。
“冷大哥,你去吧,躺久了,正想沐浴,讓簡兒進來就好。”說話的是落琴,眼神似有迴避。
那公主說話不拘,卻也對了正著,試問天下之人,誰願意陪著一個病人?這真真無趣倒也不假。
思敏聽罷,笑得更豔,猶如盛開的牡丹,再也不見落琴,拉著冷臨風便往外走。
冷臨風十分無奈,腳步也亂,回頭看顧落琴,可她卻偏偏低著頭,總也不回,一聲輕嘆,混著腳步聲,慢慢的走遠。
營帳寂寥,簾門在風中翻飛,發出“啪啪”之聲,再無旁人了,落琴這才抬起頭來。
偏巧床榻邊置著一面銅鏡,影影綽綽的映著一個落寞的人影,愁暗藏在眉梢眼底,竟然是自己……
“姐姐可要吃些清粥,盛江的巧魚最好,用漁家的土方,醃製起來,特別入口,這法子還是簡兒偷學的,姐夫說,若你嫌嘴上淡,倒是可以試試。”
沐浴之後,換了乾淨的衣衫,人也清爽了幾分,簡兒手腳麻利,收拾了帳中的雜物,便坐在落琴身邊,欣喜的與她說話“真好,我早說,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什麼難關都過的去,必有後福。”
落琴轉頭與她相視,看得清那眉線秀似青山,描痕淺淡,今日細細看她,聰慧之容,最慰心的是滿面的熱忱,更有那難得的為好之心。
伸出手去,拂了拂簡兒身上的微塵,淡淡的笑“這些天多虧你了,我大好了,你可放心了。”
“姐姐對我如同父母,但願我能隨著你,總讓你高興,不要憂愁。”簡兒雖年輕,可眉峰稍聚,也有幾分沉重,看得落琴一愣,用手去撫“瞧你,我好了,大好了。”
“簡兒瞧在眼裡,姐夫對姐姐是極好的,只是那個公主到像個說書的,那日姐姐尚在病中,不知所以,情勢十分兇險……”
簡兒不僅手腳利索,口才也極順溜,在她口中,那日鷲林之戰,風雲色變,步步兇險,男兒如何英勇無畏,楚軍如何化險為夷,輕描淡寫,卻隱藏著血雨腥風。
落琴聽來唏噓,特別是無意知道晏元初“緩兵之計”心中更像是壓了巨石,半天不得緩解。
關於冷臨風……他現下正做些什麼?
透過營帳,陽光獨好,光影似沉似浮,清風中帶著山花的嫵媚,充盈滿室。
此刻他定在校場,一柄重弩,弦鳴風勁,連矢三環。
定是笑容最朗,最明亮耀眼的那一個。
男兒英雄,自是天然不拘!
更何況有美在側……
落琴微微的一愣,她想得都是什麼?她該高興,自己僥倖活了性命,尚在人間。
可心頭那股淡淡的酸,從何而來……
“姐姐,你可在聽?這個回祁的軍師,實在是個頂厲害的人物,連姐夫與聶大人,都讚不絕口。
“軍師,什麼軍師?”落琴回過神來,緊問道。
軍師
晨起,細雨綿綿,隔江對望,隱約可見翻飛的回旗,連綿的回營。
公主援軍一萬餘人,風城晏元初所領的二萬餘,加之秋水澗原有的一千四百人,四萬有餘。
那日回軍從鷲林撤回,現下更因忌憚秋水澗兵強馬壯,寧可懷有對恃之心,也不敢興先發之舉。
雨中的盛江煙水迷離,雖是邊域,詩情不輸江南,更有遼闊高畫質的那份特別,只看得落琴佇立,久久不語。
天下操戈,戰事不止,這些個王侯將相,執掌國之權柄的大人物,誰會有閒情逸致來賞一賞這份難得的寧靜隨淡?
江風搖搖,又在秋日,從來惹人清愁。
自她從落霞山到環月山莊,今日又在這兵戎相交的風口浪尖,已有一年光景。
從滿心喜歡到悵然若失,心中總是空空落落,眼前的路進不通,退亦不得。
她尋琴而來,除為了無雙,也為還玄天宗對她昔日的救命之情,琴無蹤影,除了晏九環之外彷彿無人見過,無人提及。
小閣的女子究竟是誰?多年前夏家的那場大火,除了救了那位神秘的戚夫人,還有多少往事不為人所知?
千頭萬緒,偏偏又遇上晏元初的狼子野心。
時移事易,心境的改變竟是如此之快,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長吁短嘆,怨指世情。
“臥看歸舟聽漁歌,楓橋掩映暮帆多,望到天邊潮生處,千里雲平萬頃波。
都說這盛江之美,唯有我朝房子潤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