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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卜凡心裡突地一跳,忙站起來,道:“千歲言重了,草民擔當不起。”

太子大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先生請坐。”

卜凡只好又坐下了。

太子輕輕撫了撫頜下的微須,道:“我可是很早就聽說過先生的大名了,先生知不知道是誰提起來的?”

卜凡道:“一定是道衍大師。”

太子點點頭,道:“還有一位。”

卜凡動了動嘴唇,又忍住了。

他知道“還有一位”是誰,可這個名字卻不是隨便能提起的,尤其是在太子面前。

太子輕輕一嘆,道:“其實,解學土伏罪入獄後不久,萬歲就打算降旨赦免,可惜,他已於獄中病故了。”

他能發這種感惋,只因為他是太子。

卜凡只好眼觀鼻、鼻現心,如老憎入定。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解學土與先生交情甚厚吧?”

卜凡道:“是。’

太子道:“他曾在我面前提及先生通覽古今經史,才識絕不在他之下,道衍師也說過先生之見識高出朝中公卿輩多多,只是他們都沒有提過先生竟如此精通歧黃之術。”

說來說去,這才是正題。

卜凡心中“突突”亂跳,雙膝著地,道:“草民有罪!”

太子似乎吃了一驚,伸手過來拉地,道:“何罪?快起來,不必如此。”

卜凡站起身,仍躬著腰道:“草民有欺君之罪,請千歲懲處,草民決無怨言。”

太子笑了笑,道:“先生是指代於醫官診病開藥方之事?”

卜凡道:“是,其實於醫官醫道也很精深,只是草民素來對一些雜症更感興趣,所以…此事罪全在草民一人,懇請於歲不要罪及其他。”

太子慢慢地道:“卜先生,你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

卜凡心中正亂,聽不出他的口氣到底如何,又不敢抬頭看他的臉色,只能默然。

太子也沉默了片刻,方道;“如果我記得不差,四年來,先生一共替我開過六張藥方,對嗎?”

卜凡道:“是。”

太子道:“你知不知道藥方是為什麼人開的?”

卜凡道:“直到上一次,才知道是千歲。”

太子道;“你如何知道這七次病的是同一個人?”

卜凡道;“從於醫官交給我的脈象上能看出來。”’太子道:“也就是說,這幾年來我所患的是同一種病?”

卜凡道:“是。

太子道:“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種病是很難治癒的頑疾?”

卜凡不說話了。

太子又道:“以先生之見,我的病情是減輕了,還是加重了?”

卜凡遲疑著,道:“草民自己未曾親手替千歲診過脈,不敢妄言。”

太子捲起袖口,將左手放在茶几上,道:“現在就診,如何?”

他笑了笑,又道;“先生放心,我不會為難於西閣,他仍然可以在大醫院做醫官,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告訴別的任何人。”

卜凡道:“謝千歲。”

太子慢慢地道:“應該是我謝先生才對。先生當然很清楚那幾服藥減輕了我多少痛苦。我也應該謝於西閣,如果不是他,我也沒有機會用先生配的藥了。”

卜凡渾身微微一怔,抬起頭,第一次直視著太子。

他實在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會是一位皇太子口中說出來的。

太子微笑著迎著他的目光,道:“先生請。”

卜凡點點頭,深深吸了口氣,將手指輕輕搭在太子的手腕上。

太子的笑容忽然有些發僵。

卜凡知道,這是因為心情緊張的緣故。

看來,他對自己的病情多有些瞭解。

雖然貴為皇太子.他到底也只是一個凡人,有著與凡人同樣的對疾病的恐懼。

卜凡用盡量輕鬆的口氣道:“千歲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懷疑於醫官……”

太子僵硬的表情開始放鬆了:“說不清,大概是第三。

四次開藥方時吧,我很奇怪他診完脈後,總是要過一天才能開出藥方來,而且一定要回到他的家裡去配藥。”

卜凡道;“所以千歲開始派人監視他?”

太子含笑道:“後來發現,只有遇上別的太醫也束手無策的病時,他才會如此,而大部分一般的病情,他很快就能開出藥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