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道:“這兩位爺……”
於西閣沉聲道:“兩位,他們是來幫於某熬藥的,要是耽誤了佟大人的傷勢……”
兩名侍衛忙收刀入鞘,閃開在一旁。
於西閣掩上院門,上好門栓,對小王道:“你就在這裡守著,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小王還沒來得及回話,於西閣已拉著卜凡,飛一般向西面一間廂房衝去。
進了廂房,於西閣才大大鬆了口氣,道:卜兄,你總算來了!”
卜凡將手中的一個包袱開啟,揀出兩包藥,道:“大火煮開,燉半個時辰,文火熬四柱香。”
於西閣連聲道:“好好好,好。”捧過桌上的陶罐,添上水,坐到火爐上,將兩包藥倒了進去。
卜凡已經坐在床邊,開始檢查佟武的傷口了。
於西閣在一旁看著,大氣兒也不敢出。
好半天,卜凡才抬起頭,道:“金針!”
於西閣立即從包袱裡取出一匣金針,遞了過去。
他的手不住地哆嗦著。
卜凡淡淡一笑,道:“不用緊張,情況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
於西閣急道:“有希望?”
卜凡道:“有。”
於西閣道:“我就知道沒有你老兄治不好的傷。”
卜凡笑笑道:“多虧你將傷口處理得很好,又用了一些保元的藥,不然的話,別說是我,神仙來了也不行。”
於西閣的臉不禁紅了。
他心裡又是輕鬆,又是感激,又是慚愧。想說上幾句得體的話,卻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卜凡早已轉過臉去,凝神屏氣,紮下了第一根金針。
第十二章 世事如棋
四月初七,京城,禁軍虎賁左衛驍騎營。
上官儀腳後跟一磕,關上房門,一步跨到床邊,直挺挺地躺下了。
木床立即搖晃起來,發出一陣難聽的“吱啞”聲。
在上官儀耳中,這種聲音簡直比真正的仙樂還要美妙十倍。
一想起那間陰冷潮溼,臭氣熏天的牢房和亂草鋪就的地鋪,他就忍不住要打寒噤。
和那裡一比,這間營房絕對比人間仙境還要舒服。
上官儀將兩手枕在腦後,閉上了雙眼。
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已越來越危險了,但現在他還不願去想那些。
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先睡上一覺再說。
有很多時候,一覺醒來時,你就會發現原先根本無法破解的難題忽然變得很容易。這是因為經過充分的休息後,大腦才能更清醒,思維也會更敏銳。
十幾年的江湖生涯,上官儀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只要他認為該睡覺時,就絕對能睡著。
何況他現在正躺在如此舒服的一張床上呢?
第一聲敲門聲剛剛響起,上官儀已從床上跳了起來。
這也是他的一個好習慣——無論在多麼深沉的睡夢中,他也總能保持一份警覺。
他看了看窗外,知道自己已睡了一個多時辰,他是清晨從錦衣衛回到虎賁衛的,現在已近午時。
第三聲敲門聲響起時,上官儀已能斷定來人絕不是孫遊擊。
如果是孫遊擊來找他,房門早就被踢開不止三回了。
會是誰呢?
上官儀拉開房門,一下怔住了。
他再也沒想到找他的會是這個人。
這裡可是軍營,絕非是個人就能進的菜園地。
“王老哥,你怎麼來了?”
上官儀的吃驚絕不是裝出來的。
小王笑道:“上官公子很奇怪?”
上官儀怔了怔,也笑了,道:“的確有些奇怪。”他頓了頓,又道:“請,請進。”
小王笑眯眯地進了屋,反手掩上房門,竟然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他的目光在上官儀面上飛快地溜過,笑道:“公子只要想想我家老爺是幹什麼的,就不會奇怪了。”
上官儀不禁恍然一笑。
只要打出於神醫的名頭,至少在京城裡,除了皇宮的內院,進不去的地方還真不多。
畢竟,敢不給“神醫”面子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誰能保證自己就沒個三災六病的呢?
上官儀笑道:“怎麼,王老哥又想請我喝酒?”
小王看了看窗外,道:“是,是、是想請公子喝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