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鸞歌(一百三十六)
秦觀把孩子交給跟來的奶孃,“帶少爺下去吧。”
最近幾天都看不見她的人,新妾和孩子分去他不少注意力,卻沒有忘記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做,看雲錚還站在那裡,眉頭一皺,“雲錚,你不是要出城嗎,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帶上幾個小廝,快去快回。”
支走了旁人,他在桌邊落座,問起她近日都幹什麼去了,為何時常不見她的蹤影,不太真誠地語氣,其實關心的是她都見了什麼人。
陳默不願意再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你到底還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一個陳家都沒有辦法滿足你是嗎?”
“只怕我也是被你利用了。”他一把將她拽過去,忍耐了太久,他從齒縫中甭出字眼,“你們陳家的錢鋪得太廣,收也收不回來。那時候不想成親你都必須答應親事了。有座金山似乎能撐一陣子,但你覺得太麻煩,朝廷又處處眼紅,乾脆當成燙手山芋丟了,又從我這裡拿走大筆錢財跑到幽洲囤積糧田。你卻不想,這計劃裡的唯一的意外,是讓你的親姐姐送了命。”話語頓住,他近乎惡劣地說道,“阿默啊,你有多恨我,就有多恨你自己。”
他說得越多被他拽緊在懷裡的人的臉色就越蒼白,有種被揭露了的惱羞,更多的是悔恨,最後還開始掙扎起來,“你放開。”掙扎未果,眼睛都開始紅了,“放開我!”尖銳細小的聲音,不敢大聲地喊,怕驚擾了自己內心醜惡的一面,那是連自己都討厭的樣子,偏偏又無法丟掉,別秦觀的洞悉秘密,這讓她從心底感覺到冷。
“你在怕什麼?”他好整以暇地看她快要被擊潰的樣子,這不是他的目的,俯身貼在她的耳邊說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我啊,你還怕什麼。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同一種人,我不是良人,你也不是好女,我們是為這個盛世而生的,註定匹配到一起。”
他們怎麼會是同一種人,陳默粉潤好看的唇微微抖動,黑黑的眼珠被浸溼,“事實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笑,“那是怎樣?”手指勾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他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沒看到趙臨風的表情嗎,那時候送進宮的,不只是陳如一個人的畫像啊,你難道還不明白。”
秦觀直接說出當今天子的名諱,語氣隱隱有點張狂。是她以前從未聽到過的語氣,之前他提到皇帝,即使沒有那麼尊崇,也還是帶著慎重的。
她一時沒有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秦觀卻放開了手,嘴角帶笑,“如果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並不完全對,那以後我不會再說,這樣你高興一點了嗎?”他剛一鬆開,陳默是逃跑般的匆匆離開房間,沒有跟他繼續糾纏下去。
富甲天下:鸞歌(一百三十七)
次日秦觀上朝,中途遇上丞相,兩個人互相招呼,打著官腔,聊些尋常事,他對這個老狐狸素來沒有好感,意思一下就先進了朝房,趙臨風在他眼裡都不過是個軟弱好色的皇帝,丞相就更不放在眼下。
他的確是藉著陳家的勢力往上攀了不知多少步才得到今天這樣的地位,這在世家聯姻中也很平常,沒有人對此表示懷疑,互相藉助對方的權勢,是在盛世中維護鞏固家族地位的最重要的手段。本是無可非議的,連陳默都是這麼認為。但是時到今日,他突然覺得有些本來看起來他沒有做錯的事,當遇上陳默,就變得不那麼容易被原諒。
說起陳默,當初退婚的那天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之前在京城,他就對這個名字就已經非常熟悉,而且和雲錚一起看到過她本人。那時候她跟在皇帝身邊,聽聞才氣縱橫,當時京城無人不曉。寬袖窄身的深裾,眉目清秀,荏弱纖細,偏偏又對皇帝說,倘若有一天反對她的人多,自己願意以殘軀捐黃梁。
秦觀頗不以為然,跟在皇帝身邊的女人,遲早都是要入宮的,什麼才氣,他掃了一眼隔壁那張白皙清秀的臉蛋,還很年幼,不比他家中的侍妾嬌豔,絕色說不上,倒是真的清秀非常。後來她起身向皇帝告辭,秦觀又掃了她一眼。
如果只是這樣,可能他對她的印象還不會那麼深刻。當天他乘坐馬車外出,和迎面來的一輛馬車碰上,那馬車的主人讓他先行,秦觀撩開簾子,經過那馬車旁邊,正好看到散開發鬢,卸下防備的她靠在錦緞上,手裡捧著書冊看得入迷,好象這周圍的嘈雜跟自己都沒有關係,與世獨自安靜。耳畔垂下的髮絲縈繞在她的頰邊,輕撫著那動人的面龐。
她沒有看到他,秦觀放下簾子,對雲錚說道:“若我向陳家提親,你覺得如何?”
只是沒想到會接連退婚,陳家當時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