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三天以後,陳默就再也沒有見過秦觀,下人們帶來的口訊是少爺帶著李姑娘去了西郊的別院。雖然還在京城的範圍內,但是陳默已經領會到對方的用意。
但還是問,“是到那裡小住還是待產?”她記得李氏已經有一月的身孕了。
下人老實地答話,“少爺他沒有說。不過讓少夫人最近一段時間幫忙處理一些事情。宮裡要貢品,朝廷裡就有人要買,少夫人您是內行,他說就教給你來辦。”
每年各地會在初夏和冬季向朝廷上貢一些寶物,當然除了稀世珍寶,還有絕色美人,陳如就是以貢品的身份入宮。但是這些東西並不是為官就能擁有的,所以陳家做的買賣,就是負責向宮裡進獻的貢品。
秦觀置身其外,要她來辦這件事,分明是刻意為難。她如今身在京城,要去搜羅珍稀,哪是十天半月能辦好的。
想了想,陳默叫來下人備轎,她來京城後一直沒有和小舅舅見過面,就當是回家省親,小舅舅的府第遠離達觀貴人建在宮城外面,轎伕氣喘吁吁的時候終於走到了。
主人內斂深沉,連宅院都帶著一種威嚴,陳默拿出手裡的相符令,看門的兩個年輕侍衛不卑不亢送她進門,倒不像別家的下人,見到富貴的主子就軟了身骨,想到小舅舅的為人,也不怪乎他的下人都是如此出眾。
不過這是她頭一次進這個門,之前小舅舅也沒有跟她說會住在這麼大的宅院裡,如果不是前頭有丫鬟領路,她還真的很難在一棵桃花樹下找到他。
小舅舅今年不過二十九,才華橫溢,極有氣節,一手方正的好字就如同他的為人,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君,陳默自小最喜歡的人就是他,而這樣正直的人,幸好遇見的是一個年輕還不至於昏庸的皇帝。
半靠在樹下,懷裡的酒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的俊秀男子,卻突然睜開雙眼,一片清明,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他撐起身體站起來,又看陳默的穿著打扮,有片刻的驚訝,然後才問她,“你到我這裡幹什麼來了?這裡可沒有你要的東西。”
她知道這個小舅舅還在為他入朝為官的經過生自己的氣,當時沒有跟他說是託了關係讓他中的榜眼,讓他被新科狀元恥笑,他一向自負,差點就罷官歸鄉,所以這次連她出嫁,他也沒有回來。
馮真冷著那張俊秀的臉從她身邊經過,似乎不準備和她說些什麼,陳默著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小舅舅。”
喊得委屈,馮真甩了甩手沒有丟開,這才轉身居高而下地看著她,“你才多大就學會去收買別人,再過些年,你是不是要翻天啊。還把你姐姐送進宮,她是受寵啊,加上你舅舅我受重用,這下你滿意了?”
冷漠的婚姻:鸞歌(二十四)
“小舅舅。”聲音柔軟細嫩,輕易就可以擊潰什麼人的心房,不管她如何老成,也不會改變她倔強又愛撒嬌的事實。
馮真還準備甩開她,陳默看他臉色鐵青,遂自動鬆手,“爹他三年未進孃的房,可是那天他卻去了。我當時也才剛剛接受家裡的事,其實那個時候還是爹說了算。”
那個時候她真的是沒有辦法。
他埋著頭往前走,俊秀的面孔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陳默半是拍著馬屁,“我們馮家又不是真的沒人,哪用得著委屈我娘,小舅舅如果不是才氣縱橫,怎麼可能透過皇上那一關。”
半路上遇見端著葡萄、荔枝從走廊穿過的美貌少女,陳默吞口口水,繼續誠懇地道歉,“是我的錯沒有跟小舅舅說清楚。以後再也不會了。”
馮真走進書房當著她的面重重關上門,陳默的笑容一下暗淡,立在門口噤了聲,收斂了輕浮,挺直腰背侯在外面。
一開始還好,後來日頭漸高,她的臉上染上些緋紅,後背燙得有點厲害,本來想換個姿勢,這時候門就開啟了,馮真語氣很冷淡,“進來吧。”
她從小最怕又最崇拜的人,就是這個嚴厲的小舅舅,自從為他買官以後,陳默已經做好被他好好教訓一頓的準備,可是今天居然這麼就輕易的過關,不像是小舅舅的為人啊。她心頭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去。
馮真重新把門關上然後在窗前站定,風輕輕地吹著,窗外是開得絢爛的薔薇,緋紅的顏色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稍不注意就走神,冷淡的聲音響起,“你的眼睛又看到哪裡去了?”
陳默看看他的臉色不那麼嚴峻,才笑著答,“我在看你啊。記得小的時候舅舅總是很忙,走起路也很快,我應該說是從小看著你的背影長大的。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