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嗯,你的簫吹得甚好。平時都吹些什麼曲子?”
明月忙答道:“奴婢平時吹的不過是胡笳十八拍,高山流水,蘇武牧羊等一些曲子。”
“還會些什麼樂器?”
“除了簫笛和胡笳,奴婢也會彈幾下箜篌。”
楊堅望著明月一張明月般皎潔的臉龐,霧一般的眸光,不覺有些微醺的感覺浮上心頭。
這感覺,實在久違了。
他一面點頭,一面微笑道:“甚好!朕此時也走累了,也有些渴了。何宮監,將新茶烹上,朕想在這梨花塢的亭閣裡,喝杯茶再走。”
又對左右宮人交待:“你們去樂坊取一架箜篌來,朕一面在此品茶,一面聽明月在此間彈琴吹簫,倒也有些雅趣。”
陛下今天的興致顯得格外好。
琴來了。陛下一面品著新茶,一面靜靜地望著尉遲明月調絃試音。
只聽一串玎咚的琶音後,妙律清音似流芳瀉玉一般從明月那嬌柔的指尖緩緩淌出……
接著,明月輕啟歌喉,且彈且歌起來——
楊堅聽歌詞的大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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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美人如酒(6)
“秋色如水浣寂寥兮,新月似簪籠思慕兮,心鬱郁兮,意憧憧兮,蓼晴荻暗空杳杳兮……
“玉階蕭瑟空相守兮,佳人倚欄獨嗟嘆兮,情綣綣兮,神繾繾兮,星移斗轉遙緲緲兮……”
楊堅心醉神痴,寸心難已了!
琴歌結束時,楊堅一面點頭,一面擊掌為贊,爾後,望著明月笑問:“嗯!太美妙了!這是什麼歌?朕往日怎麼沒聽過?”
明月此時已經沒了拘謹,她莞爾一笑:“啟稟陛下,這是奴婢自己譜曲填詞,歌名是《思慕》。”
“哦。你家住何方?是哪家的孩子?”楊堅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女孩子曾似相識。
尉遲明月見問,急忙提裙跪下,滿臉愧怍的據實而稟:“啟稟陛下!奴婢不敢隱瞞陛下——奴婢乃罪人尉遲迥之女孫。”
楊堅聞言,半晌沒有作聲。
他突然記起來了:這個尉遲明月,和她的姐姐尉遲熾繁長相竟是如此相似!
尉遲熾繁原是前朝宣帝的堂侄宇文溫的妻子。當年,尉遲熾繁入宮為李太后賀壽,被宣帝撞見後強納入宮。因為她,當年宇文氏宗室之間還引發了一場兵變###呢。
當年自己伴駕宣帝左右時,曾眼見過那個名叫尉遲熾繁的!怪不得自己乍一見到她,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們姐妹倆,皆堪稱是傾城傾國之色啊!
楊堅思量,二十年的時光一晃便過去了。看面前的尉遲明月,猜想她的年齡,他祖父和父輩犯亂,家門被抄那會兒,她恐怕還是個一兩歲的嬰兒。
如此看來,今天的一切,應是她有意設下的了。
即使如此,又如何?
一個美麗活潑、正值思春妙齡的女孩兒,即使想使個什麼小小的心眼兒取悅帝王,以改變自己卑下的身份,又有什麼可指責的?而做為男人,對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取悅自己的女孩子,他倒感到一種自尊和滿足。
何況,她真的太美麗也太可愛了。
沉默了一會兒,楊堅轉而問道:“朕聽你剛才的詞韻曲調之中隱隱含有憂怨之情。莫非,你不喜歡在掖宮做事麼?你若真不喜歡這裡,朕倒可以特敕你出宮。”
明月忙道:“啊!陛下!奴婢喜歡待在這兒。奴婢其實是自己想來仁壽宮做事的。”
“哦?這是為何?”楊堅望著她明眸皓齒的一張臉兒問道。
“陛下,我姐姐尉遲熾繁因先帝崩駕奉旨出家。開皇十五年病死山寺後,奴婢便別無去處了。仁壽宮選招宮女後,奴婢因有音樂之技,便入宮享福來了。明月自從第一次見到陛下,明月便有了心中崇敬謨拜的神佛了!所以,明月譜下《思慕》一曲。明月沒有料到,今天能在梨花塢意外撞見陛下,並蒙恩為陛下彈琴唱歌。這真是明月此生再也想不到的榮幸和快樂。”
尉遲明月的聲音有些嗚咽了。
聞聽尉遲明月這番話,楊堅感覺到心裡臉上皆有些熱熱的。
沉默了片刻,卻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尉遲熾繁,尉遲明月,熾繁,明月,嗯,你們姐妹倆的名字都很清雅別緻。”
明月即刻笑道:“陛下,明月和熾繁皆是佛名,原是從佛教大寶積經得來。大寶積經雲:天人熾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