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在明錦耳邊低喃:“我那個戰友,比我大七歲。”
“那你就該讓你爹認他當兒子。”明錦偷偷地埋怨。
“那哪兒行,差輩兒了。”陸湛一臉堅決,“我跟他爹是一輩兒。”
明錦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垂首斂目,做乖順狀,跟著陸湛一路繼續。
村裡別的不多,就是親戚多,明錦很快就淹沒在人民的海洋之中,認不出東西南北,最初幾個還點頭記著,後來就直接蚊香眼,一路讓叫什麼叫什麼,就是進不去腦子,好容易從眾家親戚中解脫出來,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屋,正往田野之中走去。
藍天白雲下,大片的農田,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明錦卻有些惶然:“我才嫁進來就出門,行嗎?”
陸湛笑:“當年大哥大嫂成親,第二天就開始幹活了。”當年他已經當了兵,家中光景又差,規矩禮法全都因為吃不飽飯靠邊站了。
“你帶我下地幹活?”明錦驚愕。
陸湛忍住笑,大步朝前。
明錦左右看看,這會兒也沒誰能救她,只得跟上。
好在陸湛沒再戲弄明錦,帶著明錦轉了個彎,往自家後院去。
“幹嘛繞一圈?”明錦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跟著陸湛一路亂竄,卻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
“前院裡都是人,”陸湛一臉嚴肅,“我可不想再擠一回。”
陸老孃在後院圈了幾隻雞,還種了些蔬菜,不大的地方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陸湛索性真的跑去幹活,卻不讓明錦動手,只摘了兩隻黃瓜,讓她捧著。
明錦看著陸湛熟練的動作,心思忽然飄遠了去。
從陸老爹和陸老孃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們對自己不感冒。
明錦覺得心裡有點沉重,她不是沒想過會有婆媳關係的問題,可卻從來沒想過是這樣的問題。
拋開婚禮的倉促不言,她在婚禮之前的事情以及後來種種,都顯得有些太過——轟轟烈烈。
在某些愛情故事裡,或許是好事,證明戀人雙方有多麼堅貞不移,或是展示了愛情的偉大力量,但是對於一對樸實醇厚的農村老夫婦而言,能老實過日子的女人才是他們需要的媳婦。
“這閨女太俊了。”
這是明錦知道的婆婆對自己的評價,貌似表揚,卻含著一些無奈和牴觸。
明錦心裡惦記著,顯的有點垂頭喪氣。
“想什麼呢?”陸湛似乎想伸手碰她,卻發現自己手上髒了,便放了手。
“爹孃好像不怎麼喜歡我。”明錦苦著臉,尋了水盆,將帕子沾溼給陸湛擦手,卻發現自己一方繡帕壓根擦不淨這種泥巴地裡的髒汙,不由得更加沮喪,或許這就是農戶人家與自己的差距,這種帕子在陸老孃眼裡估計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
“他們挺喜歡你的,”陸湛笑的溫和,伸手將一塊幾乎是明錦手帕四五倍大小的粗布拿了過來,那才是陸老孃平時用的傢伙,兩下便擦了乾淨,“就是頭一次見到讀書人家的小姐,不知道如何跟你相處。”
明錦咬住了唇:“他們之前是不是挺中意小文的?”
“他們中意沒用,”陸湛安撫的握住明錦的手,也顧不得自己手上不乾淨,“你別多心,他們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小姐,嚇著了。”
一句話說得明錦更加愁苦,“好歹是一家人啊,這樣侷促,讓我都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了。”
“放我這兒得了。”陸湛渾不在意地拍拍自己,又笑道,“日子久了自然就明白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明錦扭頭看他,問的認真。
“兒媳婦唄。”陸湛哈哈笑著,拉著明錦起身,“還有個傢伙,你得見見。”
明錦不明所以,“家裡還有其他人?”
“看。”陸湛指著一個方向,對明錦笑得一臉燦爛。
明錦順勢看過去,居然是一隻身形龐大的動物,懶洋洋的睡在太陽底下,毛很長很多,沒有拴鏈子,一顆大頭柔順的擱在爪子上。
“獅子?”明錦敬畏。
“不是。”陸湛嚴肅搖頭。
“狼?”明錦疑惑。
“不是。”陸湛清了清喉嚨,卻又被嗆了一下,又咳又笑地道,“就是狗嘛。”
明錦望天,她原本也想著是狗,可這狗明顯跟普通狗有些差距,這會兒應該還沒有什麼鬆獅藏獒之類的品種,陸湛又說得那麼鄭重神秘,她總是覺得有點什麼不一樣,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