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身:“弟子以‘將進酒’為題作詩一首,以謝宗主賞識之情先生教導之恩。”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陸婉婉懷著尊崇的心情,緩緩吟出詩仙的傑作,雖然鄙視自己盜用的行徑,但關鍵時刻只能拿來博尊嚴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宗主眼前一亮驀地扯下幾根鬍鬚,渾然不覺地盯著陸婉婉;周先生瞠目結舌地眨眨眼睛,難以置信地連連點頭;方智行身形一頓,俊俏的臉龐血色頓失;劉公子張大嘴巴愕然不已,只當自己酒喝太多出現幻聽。
“劉公子,該你了!”陸婉婉不敢太得意,畢竟她也只是沾了詩仙的光,做人還是低調些好。
“啊,哦,嗯……”劉公子好不容易合上嘴,尷尬地撓撓耳朵,硬著頭皮勉強道來,“晚生也作首與酒有關的詩……”
劉公子剛想起某位才子的詩作,被陸婉婉刺激的也記不全了,惟有咬牙硬撐:“美酒飄香美人舞,幹完一杯又一杯,千杯萬杯也不醉,豪情勝過萬重天!”
這兩首詩根本不具可比性,眾人自動無視劉公子,紛紛讚揚陸婉婉,溢美之詞不絕於耳。陸婉婉心虛氣短笑得勉強,眾人只當她謙虛好學。劉公子自知沒有翻身的機會,惱羞成怒地瞪了眼陸婉婉,跺了跺腳倉促離去。
陸婉婉吐氣揚眉,周先生更為得意,對這位文武皆精的得意弟子讚不絕口。方智行不禁有些恍惚,村姑的表現出乎意料,這等才情讓他甘拜下風,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周先生開心之餘不免多喝了幾杯,回到客房的時候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何氏兄弟服侍他睡下,滿腹疑惑地詢問陸婉婉晚宴上發生了什麼。陸婉婉無意炫耀,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藉口太累回房休息。
半夜,陸婉婉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喉嚨像是著火一樣疼痛難忍。她爬起來喝了幾口茶水,腦袋昏昏沉沉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陸婉婉自嘲地笑了笑,果酒味美卻也後勁十足,只怪她一時貪杯才會這麼難受。她推開窗子,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庭院,涼爽的微風拂面而來,平添了幾許愜意。
陸婉婉睡意全無,穿上外衣簡單地攏了下披散的長髮,悄悄地推門而出。沿著蜿蜒的長廊,園中景象一覽無餘,興許是月光太柔太美,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美不勝收。
不同於陽光下的豔麗,芬芳吐蕊的花朵斂去炫目的嬌美,透出幾分清麗的雅緻。潺潺流水劃過長廊擁著滿池子的荷花翩翩起舞,如同情人溫柔的臂膀呵護備至。
晚風搖曳,暗香浮動,竹影婆娑,笛聲輕揚……
陸婉婉停下腳步,仔細聆聽悠揚的笛聲,這曲子聽起來很是耳熟,好像就是初進竹林那天聽到的。當時她還以為是紫苑裡的笛聲,現在卻又感覺來自竹林深處。
陸婉婉不由自主地步出長廊,空曠的後花園讓她眼前一亮,乘著月光踏著鬆軟的草地,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虛掩的院門。
終於看到了那片竹海,還有那條波光粼粼的小溪。陸婉婉沒想到透過紫苑的偏門竟能來到這麼靜謐美妙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整個人隨之輕鬆許多。
萬籟俱寂,唯有悠揚的笛聲久久盤旋不去。陸婉婉不由好奇,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麼?不然,怎麼不見其他人露面?還是他們已經習慣將笛聲當成催眠曲?莫非是隱居竹林的世外高人,即使連宗主也不敢貿然打擾?
話雖如此,陸婉婉仍忍不住前去看個究竟,毫不擔心自己會遭逢不測。儘管她對“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警訓深信不疑,但她也相信能吹奏出動聽笛聲的人壞不到哪裡去。
靠近那條小溪,陸婉婉慶幸自己找到這處清淨寶地。若隱若現的笛聲飄渺無蹤,她總以為就在耳邊卻又難辨方位,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一時找不到吹笛的人,她索性在小溪裡玩耍起來。
陸婉婉撩起裙襬塞進腰間,脫下鞋子放在岸邊,將褲子捲到膝蓋上光著腳蹚了進去。清涼的溪水滲入每一個興奮的毛孔,踩著光滑圓潤的鵝卵石,細細的流沙拂過她的腳踝,簡直比在三伏天烈日下連吃幾桶冰淇淋還要過癮。
陸婉婉情不自禁輕吟出聲,開懷地步向小溪中央,爬上佈滿青苔的岩石,粉嫩的雙腳來回拍打著水面。她就像個頑皮的孩子,無拘無束地嬉戲玩樂,在這自由自在的空間,不必在意生存的壓力,不用擔心暴露身份,無須顧慮世俗禮教。
濺起的水花打溼了她的衣襟,玲瓏的曲線散發出青春的朝氣,柔順青絲完全披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