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床上一瞧,郭俊卿側著身子睡在床上,似乎熟睡過去了。不過柳鏡曉可不相信自己這位精明能幹的副手對此一知所知,這麼大的暴雨,這麼響的驚雷,任誰都驚醒過來。一想到,連忙收拾起激盪的心情,完顏玉琢卻仍在營中來回走動,驚恐之意更甚,他想了楊朝完顏玉琢走去。
走得近了,才發現完顏玉琢身體在走動中不斷擅抖,臉上淚流滿面,眼神隱隱有著幾分絕望和哀怨,似乎是有什麼極為恐怖之事,便朝完顏琢背後拍拍了,說了聲:“沒事!莫怕!”
雖然隔著衣服,柳鏡曉仍能深深體會到女性肌膚特有的美好,從背後看去,美女的光滑玉背更是誘人之極,柳鏡曉強壓下慾念,小心用言語安撫著女性的心靈。
完顏玉琢開始冷靜下來,柳鏡曉不由鬆了一口氣,正這時一聲電光透過,完顏玉琢臉色立時蒼白得連一點顏色都沒有,柳鏡曉正想開口,腰間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柳鏡曉反應極快,低頭一看,原來是完顏玉琢一記重拳打在自己腰間,可這時候完顏玉琢又已經出手,連忙揮臂格檔。
完顏玉琢手腳並動,一陣猛攻打得柳鏡曉連退了六七步,幸虧她的打法毫無章法,倒十足象是女人歇斯底里胡亂出手一般,不過柳鏡曉不得承認對手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是相當難以對付的人物,雖然在技巧上有所欠缺,但柳鏡曉認為這不過只是對方發揮失常罷了。
在這思索中的片刻,完顏玉琢的數次攻擊被柳鏡曉從容化解,可正當柳鏡曉準備出手還擊的時候,完顏玉琢的攻勢卻突然停止。
柳鏡曉可不敢放鬆警惕,一邊朝對手看去,手裡也保持著戒備狀態,完顏玉琢將手交到背後,以示無敵意,臉上首次出現害羞的神情,柳鏡曉也不好開口說話。
許久,完顏玉琢朝柳鏡曉彎腰行了個大禮,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
柳鏡曉鬆了口氣,對於女士,他從來不敢下重手,否則肯定會被燕傲霜一陣輕罵,這種有輸無勝的戰鬥,可不是柳鏡曉想打的。
柳鏡曉也不開口詢問完顏玉琢為何如此失態,對方如果想要告訴自己,那肯定會告訴自己,如果不想告訴自己,問了也是白問,所以只說了句:“那就好!”
完顏玉琢卻有一種重重的乏力感,呼吸喘息不定,劇烈的打鬥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直接坐在行軍床上,又示意柳鏡曉請坐。
鏡鏡曉不由苦笑一聲,坐在原本屬於自己的行軍床沿。這場交手莫名奇妙,讓柳鏡曉好生鬱悶,但抬起頭,一眼望到完顏玉琢肌膚上細碎晶瑩的汗珠,又憶起剛才交手的情形,柳鏡曉不由讚許道:“完顏姑娘好身手!”
這話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完顏玉琢兩行淚水立即順著面頰流了下來,眉鎖幽怨,腮角含悲,哭聲中更帶著幾分淒涼,加上打鬥中飄散的亂髮,當真尤如雨打梨花一般,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與平時冷豔的神態完全不同。
柳鏡曉呆坐原處,不知哪方面招惹這位完顏姑娘,不由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態,卻無計可施,竟對帳外的驚雷毫無所聞。
完顏玉琢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聲,輕聲對柳鏡曉說道:“抱抱我……”
佳人有令,豈敢不從,完顏玉琢靜靜依靠在柳鏡曉寬闊的胸懷,柳鏡曉左手則抱緊完顏玉琢的小蠻腰,不過望見完顏玉琢的這般憐人姿態,柳鏡曉居然對懷中的溫香玉體毫無所感,只是輕輕地用手安撫完顏玉琢的情緒。
完顏玉琢又哭了一會,哭聲有七分感嘆,三分自憐,讓柳鏡曉好自納悶,他與完顏玉琢數度見面,都是一副冷傲而又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也讓柳鏡曉暗生敬意。這般悲楚自憐的神態,還是首次得見,正好這時候完顏玉琢說道:“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
“好的!”柳鏡曉的語氣平淡,心中卻泛起無窮的好奇心。
“他原來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有著無窮的智慧,他把一生獻給了重建大金國的事業……”
完顏玉琢的語氣非常複雜,既帶著幾分懷舊,又帶著幾分迷醉,更夾雜著不知幾分是痛恨還是自怨的,柳鏡曉知道沉默不語才是最好的選擇,一絲不動,靜靜地聽著完顏玉琢的述說,心中卻對完顏玉琢口中的那個“他”暗生妒意。
“他對我說,遙望天邊海東青寬闊的翅膀,在松花江邊飲盡一捧清澈的江水,抬頭尋找映紅先知薩滿的火光。在穆克敦故宮的蟠龍柱下彷徨,傾聽八色龍旗在長風中獵獵作響,大金的榮耀千秋不滅,光復大金是我應盡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