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避人,這也避不了,宮牆再高擋不住人的眼和耳。第二天就不約而同有人送宮女過來,且說了,都是調教好的,一準上手就能伺候,絕不添亂添事,讓固皇子將就著用。
這一送就是四個。
阿福在障屏後頭,杏兒在廊下偷偷給她使眼色,比劃著讓她看。
阿福透過障屏的摳花往外看,站在外面的四個宮女裡,排頭的那一個一頭烏髮,相貌著實不錯,卻是個熟人。
陳慧珍。
這麼著,她是被宣夫人送來的了?
但是隨即外面楊夫人和另一個管事的女人說話,原來不是宣夫人的意思,卻是三公主的意思。另外三個人,分別各是幾位夫人送來的。
佳蕙看了一眼,貼過來聲音細的不能再細,把那三個人原來的主子是誰說了。
阿福仔細聽著,除了宣夫人,還有瑞夫人,麗夫人,何美人,分別各送了一個人過來。
阿福只這麼看她們的相貌神情,就知道都不是什麼面瓜角色。
為什麼陳慧珍也在裡頭呢?雖然按歲數說,她不算太小,但是論起資歷,進宮還不滿一年呢。難道三公主覺得她特別出挑,特別送得出手?
怪不得杏兒讓她看,原來是來看陳慧珍的。
阿福回屋去,沒多會兒,杏兒也進來了,搓著手就往炭盆前頭湊。
“好冷好冷,鼻子都要凍掉了。”杏兒說:“好在屋裡暖。往年我們在家,屋漏風,跟外頭一樣的冷,被子也不暖,睡到半夜會凍醒。”
“誰讓你在外頭站半天,看見了就回來唄。”
杏兒小聲說:“你也看見她了吧?我聽人說,其他人都是送來當差的,她算是攆來的。好象是三公主嫌她服侍哲皇子不好。”
“啊?”阿福倒茶的手頓了下:“你聽誰說的?”
“噯,聽說聽說,聽誰說才不要緊。”
阿福點點頭:“這倒是。”
不過服侍不好,不是打板子懲戒貶走,而是送到太平殿來。
事關那位三公主,阿福就會想多些。
小宮女叫蕊香的來喊阿福,兩個人嘰嘰咕咕的小聲說話,蕊香也是今年進宮的,不過當時沒和她們分派在一處受管教,一張臉稚氣未脫,每次阿福見她小小個子卻要裝大人樣的老成就覺得心酸。
從十來歲到三四十歲這段時間,宮女最好的時光都泡在宮裡了,真正的成長,也是在宮牆裡。有好些人,大概沒來及長大就已經凋零。
誰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才能離開?或者,總遇不著放出,就總也走不了。
宮裡放人沒有定數,有時候遇著災年,宮裡說要省用度,就會趕一批老弱病殘走。那時候放人不是恩典,每個人手裡只有一點錢,還有人就兩身衣裳,出去了也就是餓死。
下晌阿福在固皇子跟前的時候,楊夫人領那四個新來的宮女過來了。
楊夫人躬身行禮,低聲說:“殿下,這四個人,留兩個在東院?”
固皇子手裡把玩著一隻溫玉球,聲音聽起來冷冷的:“我就一個人,用不著這麼多人跟前晃悠。”
楊夫人又是一躬身,平時她也是謹守禮規,但是今天特別嚴肅,阿福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眼皮也不抬。
“是,那就先在西院當差。”
在西院,基本是沒可能見著固皇子的。他的一應起居都在東邊的錦書閣,寧中閣和華昌軒,中間一道門卡住,太平殿的人習慣了稱這邊為東院,那邊為西院。
等楊夫人帶她們出去了,固皇子信手把玉球放在桌上,佳惠急忙收起。
佳蓉那天就打破了東西,她可不想再被楊夫人揪著。
固皇子臉色不太好看,阿福輕聲說:“殿下,我找著本食記,年深日久了,恐怕過時了呢,還念麼?”
“人一天三頓,吃來吃去還不是五穀菜蔬,那有什麼過時的說法。”固皇子臉色緩和些:“唸吧。”
那食記是一個姓顧的人寫的,此人家有恆產,不做官不經商,整天挖空心思琢磨飲食,然後記述下來。阿福唸了一篇如何做餅的,又唸了一篇那主人試吃狗肉,忽然聽到咕嚕一聲響。阿福抬起頭來,很不可思議的……
固皇子臉上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大大方方的摸著肚子說:“這個空著肚子聽不合適。佳蕙,端些點心來。”
阿福特別想笑,硬掐著手忍著,繼續朝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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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今天在櫃子前滑倒,他胖爹不肯抱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