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作戰不到最後終究不會兵戎相見,上位者更多是作壁上觀,明裡暗裡的爭鬥數不勝數,便說這幾日從乾京各地趕赴北地的高手,在江湖上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一道又一道奏章遞交給乾京城裡,致使朝野震動,雖說早在多年之前就有諫臣說起韓氏必反的論調,當時卻並未有人在意,畢竟大乾並非彈丸之地,坐擁雄兵百萬,又豈是一個小小將門能夠撼動的,但當訊息真正傳來的時候,帶來的卻是一陣十足的恐慌,僅限於那些見識過韓家三代人傑高明之處的朝中重臣,此刻接二連三的趕往太和殿議事去了。
所謂無知者無畏,相對於朝臣的緊張,乾京的百姓們更關心的是江湖裡層出不窮的新鮮事,什麼羽仙宮掌教埋骨他鄉那早已是舊聞,那位仙人轉世的弟子也出山替他尋仇了,還有聽說久不出世的天機老人終於現身了,為天機殿尋找下一位傳人,這些傳聞於他們來說北方的戰亂離得太遠,然而生活並未有多大改變,反倒是乾京城裡比往日要熱鬧了幾分,各種達官顯貴走動,就連從不待客的龍象寺也廣開大門,迎接香客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太后的壽辰將至。
皇太后孟氏自然就是當今聖上的生母,久居深宮,便是在宮中生活多年的官宦也少有人知曉她的面目,只知道這位太后深居簡出,從不過問政事,甚至連後宮之事都一手交託給皇后朱氏。
太后壽辰自然是舉國歡慶的大事,大乾九州十八郡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應召而來,除了那些皇親國戚,餘下之人盡皆借宿在城中各間客棧裡,至於朱鄴水則是早早被軟禁在宮裡,實在是他那位做了皇后的姑姑怕他惹事,這才下了這個決定。
起初朱鄴水還是有幾分不自在,自從得知濮陽那鬼丫頭不在宮裡,頓時覺得軟禁在梧桐苑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朱鄴水寧可對著身邊的婢女講些不害躁的葷段子,也不願和外面那群自命不凡的達官貴人浪費口舌,朱家已經算得上富甲天下了,往前再進一步就是雷池,所以朱家不求官職也不結外戚,特別是如今戰亂掀起,有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要招惹,這些應召而來的世家豈會不知朝中那位的真正意圖?能來的是一種態度,不來的等待他的必定是大軍的圍剿,不管哪個朝代,當局者對付起自己人來,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的。
直至看到普度和尚那光頭,朱胖子才知道皇后對自己的軟禁終於結束了,太后壽辰,有些東西是要準備的,汾水朱家的人手早已在乾京的一處宅子住下,來的還是家裡一位資歷頗深的管事,給太后準備的賀禮也是十足的用心,這些東西都有人打理好,自然不用朱鄴水費心,老爺子讓他來乾京或許還有其他用意,不過於他自己來說,最大的事兒便是與舊時那群故友們再續一杯,普度和尚站在梧桐苑前安靜的等待,見朱鄴水和依依不捨的小宮女作別時,右手還不忘從人家圓滑飽滿的****上劃過,害羞的小宮女偷偷瞥了眼周圍,發現沒人後,踮起腳在他臉頰下輕輕一啄,便紅著臉低頭跑遠。普度和尚低聲唸了句阿彌陀佛,忽然退後幾步,惱羞成怒道:“你若不摸我腦袋,我們便還是朋友。”
朱鄴水收手嘿嘿兩聲,負起手往梧桐苑外面走去,像極了一位富家翁,普度和尚跟在他身後,遠遠的往宮外走去,兩人身份特殊,自然不用經歷繁瑣的盤查,驗明身份後便開門放行了。
如今的乾京城比起數月之前更是熱鬧了不少,許多集市都取消了宵禁,各地的茶館酒肆更是沒屁股坐下地方,客棧人滿為患不說,更是有錢也選不到房間,唯獨像汾水朱家這種在乾京也有幾處府宅的,才不用大費周章的為食宿奔波。
朱家少爺挑了家並不算擁擠的酒肆,招呼普度和尚一起過來,店家是個上了年紀的漢子,眼裡還算過人,遠遠便看到兩人走來,上前彎腰客氣的說道:“兩位客官,實在抱歉,小店裡位置不多,早就被人給挑好了,您看是不是改個地方歇歇腳。”
說完還看了眼朱鄴水身邊的普度,這位公子哥看裝扮就是大戶人家出身,但這光頭的和尚卻看不懂了,身上的袈裟有些黃舊,便是來著酒肆裡也無半點不自在,不是說出家人戒酒戒葷齋,乾京裡出門化緣的和尚常有,來酒肆裡飲一杯的可不多見。
朱家大少爺可沒有和他解釋的心情,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拍在桌子上,說道:“給爺來兩壺好酒。”
那店家看著銀票有點犯難,歉意道:“客官見外了,小店不是不接客,也不是和銀兩過不去,而是這位置早有人預訂了,您看要不要。”
朱鄴水沒等他說完,又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輕輕按在桌子上,說道:“朱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