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六爺敲定了商榻的白道業務,閒話幾句見徐元佐興趣缺缺,便想告辭。徐元佐沒有挽留,卻道:“牛哥且等一下,我有幾句話與你說。”
牛大力一驚,打了個哆嗦,道:“徐相公,有何吩咐?”
徐元佐笑吟吟沒有說話。安六爺邊往外走邊道:“大力,仔細辦好徐相公的差事。”又對徐元佐道:“徐相公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他便是了。我這外甥沒有別的本事,就是聽話。”
徐元佐笑道:“自小一起長大,我是知道的。”
牛大力卻沒有這種覺悟,仍舊免不了有些拘束。
徐元佐等旁人都走了,示意牛大力坐下,道:“牛哥,我父親去賭檔的事,還有什麼我該知道的?”
牛大力想了想,道:“其實伯父也就偶爾過去玩兩手……賭的不是很大。”
徐元佐目光掃過桌上的抵債品,顯然不信。徐賀固然有點爛泥扶不上牆,基本眼光還是有的,難道會拿價值上百兩的奢侈品去抵幾十兩的賭債?
“賭是一件事,伯父在那邊還有個相好的粉頭……”
徐元佐手抖了一下。他不是純白天真小無辜,社會上的事什麼沒見過?尤其生意人,逢場作戲只是基本技能。但是徐賀已經不做生意了,自然也沒有逢場作戲的需要。雖然眼下這個社會環境,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並不算大罪過,但是徐元佐仍舊對徐賀不忠於母親有所牴觸。
“這到底是什麼賭檔,裡面怎麼還有粉頭?”徐元佐皺眉道。
牛大力道:“其實也不是大的賭檔,是泗涇的一傢俬門頭。”
徐元佐知道私門頭就是私巢子,又聽是在泗涇,眉頭不由更是皺了起來。泗涇鎮也是華亭重鎮,商貨往來的要道。然而這個鎮在郡城東北,目前還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就連收稅也收不到泗涇去。看來徐賀找這地方,也是用了心的。
“泗涇有個有名的**,人喚她作艾嫂,許都暗娼都借她家落腳,往來客商也多有熟客。她家是三進的院子,第一進只賣吃食,第二進是個賭檔,第三進便是那些暗娼做生意的地方。”牛大力顯然瞭解頗深。
徐元佐點了點頭:“這種地方,不都是要給你們上供的麼?”
牛大力尷尬笑了笑:“我倒是去踩過幾次盤子——所以才碰到了伯父。不過越是察訪,越是有些心虛,怕是拿不下來。”他道:“縣裡不少人得了這艾嫂的好處,刑房有幾個書辦也是那裡的常客。”
徐元佐回首道:“老羅,這種地方要去抓人難不難?”
羅振權道:“只抓一個自然是不難的。”
“不止一個。”徐元佐道。
羅振權知道買賣來了,咧嘴笑道:“那我得去看過才知道。”
徐元佐朝牛大力呶了呶嘴:“嚮導在這兒。我只有一個要求,我爹和艾嫂,還有那個粉頭必須在場。”
牛大力倒是有些膽怯:“哥,親哥哥,您給張片子,艾嫂也就不敢做伯父的生意了……”
“那是治標不治本,華亭玩不了,他不會去上海?松江玩不了,他不會去蘇州?”徐元佐搖頭道:“我總不能一直跟在後面幫他料理,還是得一勞永逸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這回就連羅振權都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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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三六二 保鏢
徐賀並沒有被徐元佐的大方所迷惑,所謂日支三五百兩,這種事怎麼聽著都很不可靠。他知道兒子現在手眼通天,銀子用起來就跟灑水一樣,但就算是皇帝家也不可能每天用三五百兩銀子吧!
不過就算拿不到三五百兩,隔三差五能拿個三五十兩,也夠自己花銷了。徐賀想到這點,心中頗為得意,以為徐元佐終究還是意識到了對待父親的正確態度。然而花無百日紅,這頭剛剛得了兒子的“孝心”,安六爺那頭卻開始逼債了。因為這段時間裡對方從未主動討債,以至於徐賀都把還錢當做施捨了。
“還錢而已,值得催麼!”徐賀老大的不滿意,看著一臉堆笑的牛大力,也不好意思罵他——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他道:“等著,回頭就拿給你。”
牛大力乖乖等在後門,看著一人多高的燈柱——據說裡面是空心的,晚上可以用穢氣點燈。是了,佐哥兒還給穢氣起了個名字,叫作沼氣。真不知道他哪裡知道得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不過一文錢不花就能點一晚上的燈,這倒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