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容威嚴,見了徐元佐,又看了喻書吏遞上來的卷子,面色始終不變。
徐元佐只覺得自己的觀心察人之術被廢棄多半,竟然不知道鄭嶽此刻所想,看來還是有待增廣閱歷,尤其要多接觸些城府深重的官員。
“這文章,只是尋常。”鄭嶽輕輕將文章往案上一推。
“老爺明鑑!”禮房書吏連忙示意縣學教諭上前,給他也看了這卷子。
老教諭是個舉人,年過六十,耳聾眼花,看情形是熬不到升知縣的一天了。雖然是不入流,但好歹也是學官,老教諭上前,接過文章,原本呼哧如風箱的呼吸聲頓時激烈起來,赫然成了——大!風!箱!
“此文讀來令人神清氣爽,絲絲入扣,乃是以古文入時文的典範。更難得是典故樸素,煉字精準,博雅洪範,真個是拿到金鑾殿也能搏一搏的好文啊!”老教諭放下卷子,朝前湊了湊:“縣尊,這卷子若是不發紅案,天下讀書人都會為之哭訴啊!”
“依定製,學署教官不可閱卷,你可是收了他的好處!”鄭嶽冷聲道。
“豈敢!”老教諭連忙躬身,道:“屬下只是以儒學之身,說句公道話罷了。”
“老爺,國朝既然以文章取士,這等文章怎能讓他遺珠在野。”喻書吏又道:“若是叫士林得聞,豈非汙了老爺的名聲?”
“唉!”鄭嶽突然長嘆一聲:“真是磨人!我早跟你說,今次不要入場吧?如今你倒說說是取還是不取?”
這話卻是對徐元佐說的。
徐元佐此刻哪裡還會不明白,分明是鄭嶽安排了演員,要演一出《內舉不避親,慷慨給案首》的戲碼!
既然是戲碼,那就貴在一波三折啊!
“恩師,學生年紀還小,讀書不穩,若是僥倖過了,恐怕日後讀書更加浮躁。”徐元佐頓了頓:“說好這次只是來觀場,並非想中,請老師黜落吧。”
喻書吏連忙叫道:“啊!原來竟是縣尊高足!名師出高徒,誠不我欺。”他走到徐元佐面前:“世兄,你誤矣!”
徐元佐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啊?敢請指教……”
“童子試的文章日後都會在府、縣學之中刊行,到時候外人不知所以,見你這般好卷子都黜落了,而入學的沒一個比你更好的,這叫士林如何評說縣尊?若是知道內情的,說縣尊清廉操守堪比古人,然後背地裡卻要說:縣尊這是為了自己名聲而不顧進賢進才的大節!
“更有不知道的,恐怕還會以為縣尊沒有識人之能呢!”
徐元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那如何是好?”
萬鑫榮在一旁看著喻泰做戲,心中吃味,暗道:真要想不取有什麼好麻煩的,汙了卷子一了百了!對了,怎能讓那廝佔足了好處?
萬鑫榮朝前一蹚,一個深深的躬幾乎到地:“老爺,取了吧!”
喻泰見萬鑫榮出來摘桃子,也連忙躬身到地:“老爺,取了吧!怎能叫得案首的卷子黜落!”
那老教諭福至心臨:“老爺,此卷非案首不可!”
徐元佐只是深深垂下頭,以免笑場。
“元佐,既然眾人都在為你求情,也虧得你今日這篇作文大有長進,我便先取了你。”鄭嶽道:“不過若是有更好的文章出來,你這案首怕也保不住。”
徐元佐連忙正色道:“一切但憑恩師公斷!”
“你且等開了龍門就先出去吧。”鄭嶽道。
徐元佐收拾心情,躬身告退,回座位裡收拾東西,坐著吃攢盒裡的點心。直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才有人陸陸續續交卷。
他們之中有的破題能夠抓人,鄭嶽便當場閱卷,給個“中”或是“不中”的準信。若是可進可出,則再面試兩句,也有中的,也有黜落的。
因為鄭嶽早就有心要多送些人去府試,所以取中的要比黜落的多一些。
這些人並不能再回座位,只等在門口,等積滿了十個人,衙役才會大開龍門,放他們出去,謂之放牌。
徐元佐混在這群人中出去時,唇上還帶著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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