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揣摩人心的小手段上不了檯面,無非就是由己度人罷了。”徐元佐道:“關鍵還是要認識自己本心。”
“多謝哥哥教誨!”丁俊明道。
徐元佐點了點頭,又叫新招來的廚子準備了些家常菜。然後給丁俊明表演了一下:擺盤。
同樣的菜品,因為擺盤不同。立馬就變了臉。
丁俊明看得暗暗心驚:元佐哥哥常常說細節決定勝負,敢問世上還有誰比他更能看到這些細節的?那豈不是說他天下無敵了!
徐元佐卻沒那麼多想法,在唐行吃了午餐,拿了賬簿,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北竿山。
就在他到處奔波的時候,一個讀書人拖著虛弱的身體,踉踉蹌蹌捱到了松江城裡元揆牌坊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看著牌坊喘氣。
這人正是沒有錢交店例被趕了出來的梅成功。
梅成功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去找徐元佐催問活計的問題。但是他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就連姐姐和妻子都沒法從吳相公手裡掏出一點錢了。在餓了兩天之後,梅成功終於被店家推出了客棧——並不說趕他走,而是要他去想法子借錢。
於是梅成功想到了徐元佐,想著即便沒有活計可做,終究也能先借點銀子吃口飯。
此刻,他已經徹底走不動了。
“咦?你是誰?為何坐在我家門口?”一個少年從牌坊下經過人,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拍醒了餓昏過去的梅成功。
梅成功只覺得眼皮沉重,勉強打起精神:“這位小哥。我是來找徐公子的。”
“這裡最多的就是徐公子,你找哪一個?”少年蹲在梅成功面前,臉上帶著提防。
“徐……元佐。”梅成功差點記不起徐元佐的名字,總算吐出口後頗有些慶幸。
那少年長長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佐哥兒的熟人。我是他的長隨,正要去夏圩找他呢。”
“他不在這兒?”梅成功覺得一顆心緩緩地沉入黑暗之中。
“他偶爾來住。主要是住在夏圩的新園子裡。”這長隨道:“咱們正好作伴,走吧。”
梅成功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小哥,我實在是餓得站不起來……有吃的麼?”
少年長隨警惕地打量了梅成功一眼,又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找我家哥兒?”
“我是他……同場的朋友。”梅成功心虛道:“正要找他……”
“打秋風是吧!”那少年站起身來,長嘆一口氣:“好吧。我便算是做樁善事,去給你找點吃的,且等在這兒吧。”
梅成功連連點頭,心中悲鳴:我就是想走也走不動了呀!
少年正是徐元春給徐元佐安排的小奚奴,原本是跟在徐元春身邊,屬於墨茗不方便時搭把手的備用。他也有個頗有風雅的名字:棋妙。不過因為徐元春並不喜歡下棋,所以想到他的時候就很少了。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身邊可靠的人,徐元春讓他去照顧元佐也十分放心。
棋妙重又回到府中,先去下廚找了熟人,拿了兩塊餅,又見有粥,便拿陶罐裝了一小罐,夾了幾根鹹菜。等他回到牌坊下面,果然看到梅成功動也不動,心中暗道:可別餓死了。他加快腳步,將吃食送到了梅成功面前。
梅成功連道謝都來不及,捧起罐子便往口中灌粥。可嘆徐家的粥太稠,流得極慢,幾乎把梅成功的眼淚都急出來了。
“慢些吃,不至於餓成這樣吧。”棋妙簡直不忍直視。
梅成功總算喝到了粥,才落入胃袋,就已經滋生出了說話的力氣。他道:“我已經餓了兩天了……”
“你是要賣身給我家公子麼?”棋妙心中評價道:看上去是個讀書人,但這般無用,想來也只能給我打打下手了。
梅成功被嗆了一口粥,又不捨得噴出來,憋得整張臉通紅,良久才緩過勁,道:“我只是求他介紹個體面的活計,並非賣身為奴。”
棋妙也鬆了口氣,道:“你這樣,想來也做不了長隨。你識字麼?”
“若非時運不濟,中個生員還是沒問題的!”梅成功在這小奚奴面前頓生豪情。
“那我能請教麼?”棋妙試探道。
“你說!”梅成功咬著餅,信心滿滿。
棋妙找了一塊小石頭,在地上劃了一豎,問道:“這是什麼字?”
梅成功愣在當場:這也是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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