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兄還覺得悲切否?”
康彭祖醍醐灌頂:“加了這句便是死中有生。滅裡求活,果然是修士文筆。”
徐元佐已然得勝,笑道:“今日就到此打住吧,我尚未見過新進來的幾位朋友。”
徐元春站起身,收起臉上諸多表情,道:“正要等人都到齊了好給你介紹。”他朝在座諸位拱手道:“諸君,這位本是我家宗親,過繼給家嚴為兒。未冠,雙名‘元佐’。”
康彭祖搶先道:“這也是我的摯友知音。大家不要與他生分了。”
徐元佐感謝地朝康彭祖頜首。
接下去便是介紹在座諸君,共是三個府學生員和四個縣學生員。在徐元春介紹之下,各個都是俊傑,人人都有專精,好像整個松江府的精華全都在這間雅間裡了。
徐元佐當然不會真的相信他們如此傑出,只會覺得徐元春有掌控團隊能力。能夠一碗水端平,沒有半分厚此薄彼。而且為人寬厚,總是能從人身上挖掘出閃光之處,實乃極佳的性格。
也因此上,恃才傲物而又好顯拍的康彭祖、溫厚老實的陳君、貪小便宜的艾君、內向封閉的王君……各種性格的人都能團在徐元春身邊。彼此和睦融洽,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今天這席晚宴,一方面是徐元春請同學歡聚,另一方面也是引薦徐元佐加入這個小團體。
徐元佐一一學校前輩見了禮,又發現一件事。
席上這些人雖然愛好有別,性情各一,但無一例外都是醉心科場之人。即便有個號稱“山中客”的董君,看似有出塵之心,但也把“皇榜提名,進士進山”作為前提。這不免叫徐元佐腹誹:你丫要入山求仙的人,還得先中個進士,占人家名額……這不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麼!
不過對於在座眾人而言,只有科場風光,才算是實現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凡人吃菜是窮;進士吃菜叫清心茹素;凡人吃肉是俗,進士吃肉叫東坡之好;凡人寫了篇好文,那是偶有一得;進士寫了篇爛文,那叫存乎一心;凡人流連青樓,是放縱**;進士流連青樓,那是風流不羈……少年郎啊,早一日瓊林宴上坐,便早一日當得個人吶。”
酒過三巡,康彭祖倒扣了碗,木筷擊節,唱著不知什麼曲調,顯然有些喝多了。
徐元春也是酒至半酣:“今日好興致,不知還有哪裡好玩的。”
“望月樓。”座中某君冒出一句。
“我等生員怎好去那種地方。”徐元春不悅道。
徐元佐心道:沒想到這位大兄還有些小純潔呢。
“叫她們過來吧。”徐元春又道。
徐元佐覺得有些熱。
“這裡地方太小,擺放不開。”康彭祖道:“莫若去我家別墅,比這兒更放得開些。”
“不好住。”徐元春道。
康彭祖指他笑道:“我家莫非就住不得徐大公子?”
徐元春對徐元佐道:“弟弟莫若先回去吧,他們晚上不知要鬧出何等醜態來。”
徐元佐對於這種交際應酬其實並不感興趣。比較於後世的歌房會所,這個時代能有多少看頭?更何況到時候再玩什麼填詞作詩之類的文化遊戲,平白多燒腦細胞。
徐元佐正要就坡下驢,卻被康彭祖拉住:“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此乃我的知音,請的就是他,焉能叫你打發了。”
徐元春哈哈笑道:“你可不是酒瘋發作了。”
“才喝多少!”康彭祖轉身喚來自己的小奚奴:“去望月樓叫一桌席面,兩壇三白,兩壇花雕,都要二十斤的大罈子……”
“你要醉死!”徐元春攔道:“切不可聽你爹的,有一罈就夠了!”
“噯!”康彭祖不耐煩地推開徐元春:“誰說一夜就喝完的?我要在華亭多住幾日,焉能沒有好酒?”說罷,又對小奚奴道:“再就是要多叫些姑娘來,清倌人便算了,唱得還沒我好聽。”
徐元佐忍俊不禁,噗嗤笑道:“康兄還能唱曲?”
“那是自然,回頭唱與你聽!”康彭祖輕輕點了點額角:“對了,最緊要的便是多叫些姑娘來,尤其……尤其是那個玉玲瓏,我喜歡,嘿嘿。”
“我要蘭馥郁!”
“雲間小姑射必要點的。”
“水添香,柔若無骨,不看她舞一曲豈不是辜負良辰美景?”
“雲間五媚來了四個,豈能落下花幽意?”
“光有花怎行?綠葉也得來兩叢,我點夢嬌蓮和蘇芊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