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文明道:“正是如此。東翁只需縣試取了他,自然是盡到了師徒之情,後面的路也只有他自己走了。”
鄭嶽搖頭道:“我將書進與洪溪公,洪溪公看後說:大可直達學院。本以為元佐有徐氏家學,即便不能時文,古文亦可。可如今看這文章卻令人有些灰心。”
李文明收了徐元佐的銀子,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此時假意琢磨,良久方道:“東翁,堂皇之策,便是叫徐公子能夠在兩月之間練出府考的文字來。”
鄭嶽搖了搖頭:“此子悟性不差,但尚不足以兩月之內積人十年之功。”
元人《琵琶記》裡說:“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
此言流傳甚廣,讓後人誤以為十年寒窗就有了金榜題名的資格。
其實尋常少年六七歲開蒙識字,二三年後始讀《三百千》。若是資質尚可。再二三年可依次讀《四書》,然後選《五經》中的一部為本經加以研讀,如此順利的話十六七歲便能參加童子試了。
尋常人需要讀十年書,才踏上漫漫科舉之路。神童只取十五歲以下者,正是因為領先別人一兩年不算什麼,領先兩三年卻等於少用三分之一的時間。可謂神童了。
徐元佐以“十四歲”應童子試,也很值得驕傲了。
只是要拿出真才實學戰勝那些讀了十年書的童生,鄭嶽卻覺得機會略有渺茫。
“既然堂皇之策不足以徵,”李文明低聲道,“學生還有一個劍走偏鋒之策。”
“說來聽聽。”鄭嶽側耳。
“莫若給個案首。”李文明道。
鄭嶽啞然失笑,乾咳一聲方才道:“我現在送他去府關都有些心驚,哪裡還敢給他案首?”
李文明道:“東翁,若非案首,徐公子便只能與其他童生一樣。府試作文兩篇,而後入學院試。然後院試三篇,掙個入學名額……此乃正途,咱們已經說了走不通。
“而給他一個案首,府取可以不考,直接送達大宗師面前,再以傷了手腕為由,請求面試……”
鄭嶽一個激靈:“你說的這個偏鋒之策。似有可行之處啊!”
李文明道:“東翁,宗師直點入學的典故也在前頭。更何況他有縣案首傍身。府尊親送,斷不會不取的。說起來,如今真正難過的是府關,至於直達學院討副衣冠,這是黃堂所許諾的,東翁何必操心過甚?”
鄭嶽有糾結。正是因為還要顏面,否則他怕什麼?
縣令直接送學生去府試的個案都不少,最出名的丁元復十二歲就直接參加府試、院試,還得了雙案首。
他道:“只是徐元佐在我門下受業,過縣試已然怕人閒話。再給個案首……”
“只要案首文章鎮得住人,怕什麼!”李文明正色道。
鄭嶽看了看那紙上的庸碌文字,頓時明白了,緩緩吐出兩個字:“然也。”
……
徐元佐猶自在書房中用功,雖然他敏感地察覺到了恩師態度變化,卻不知道鄭老師為了兼顧“名聲”、“利益”和“良心”而做的努力。
又到了翌日早上,徐元佐滿懷信心進了書房,鄭嶽仍舊耐心講解,不過這回卻是將所有精力集中在了徐元佐的習作上。
“這裡用個‘摶’字,圓融柔轉不失力道,卻是極好的。”鄭嶽幾乎字字考究,引導徐元佐修改例文。
徐元佐最早學寫日記的時候,父親就強調“修改”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堅信改一篇文章遠勝於寫十篇。見鄭嶽的教學方法如此先進科學,徐元佐更是學得興起,愉快地課堂時光過得飛快。
等臨近中午,鄭嶽方才結束了教學,道:“明日放告,為師恐怕沒有時間為你講課了。你回去之後好生將這文章背熟,字字句句要琢磨清楚,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切不可囫圇吞下,只落得文字。”
徐元佐躬身道:“多謝恩師悉心教誨!”
鄭嶽面露微笑,心道:此子還算有些良心,不枉費我一片苦心。
“府中吃了飯,早些回去休息一下,張弛有道,勞逸有度,方是正經。”鄭嶽說道這裡,突然想起來了一樁大事:“你本經想選什麼?”
照正常程式,縣試第一場就是四書義和本經義兩篇時文,然後論一篇,策問一道。不過考官往往從簡,只考兩篇時文,論、策都是古文,尋常童生寫上來的也無甚可觀之處,索性省略了。
因為鄭嶽這回給徐元佐開了後門,只打算以《四書》一篇取他,竟然忽略了本經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