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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急於要得高官厚祿,甚至把整家的弄來糾纏不休。但是位置究竟有限,事實上是不夠分派,無法容納的。不得已,就弄出顧問、參議、諮議一類的空頭名銜來,以為敷衍,隨手又塞給了人家。等到他們要你兌現時,你卻經濟困竭,不能應付。於是他們就到處對你造謠中傷,散放彌天的煙霧,弄得你簡直不能立足。假如我說,中國之糟,正就在這些事上面,那自然未免過分,但政治機構的窳敗,確是重要的原因之一,這卻是無法否認的。

我們的隊伍過了華縣,走到渭南附近,迎面遇著一個農夫,和我們報告渭河北岸田金屯地方土匪正在那裡搶劫,要求我們的隊伍火速進剿。這時我們派出的偵探並無此項報告,一路上也沒有聽見這樣的風傳。因此我疑心農夫的話有蹊蹺,不敢置信。後來經多方探詢,才曉得是甲乙兩村械鬥,甲村想假軍隊之手以報仇怨,所以想出這條妙計。當將報告的這人拘禁,訊問屬實,送到縣署去坐牢。這次若稍有大意疏忽,就會闖出一場大禍,不知道多少人的生命都會冤枉葬送了。後來我知道民間械鬥常常以此伎倆假刀殺人,而軍隊因為不加深察,鬧出亂子,鑄成大錯的,也很多很多。我得了這次的經驗,真是吃驚不小,常常告訴別人,請他們在行軍時嚴加註意。

到了臨潼,當天未再前行。陝西省長宋聯魁先生聽說,特地走出省城幾十里路來迎接我,這種盛情,使我深覺感愧。宋先生態度誠懇,聽說在長安的政聲也很好。談吐之間,知道他對於中國的舊學問很有根底。我叩問他我們的部隊可以駐在什麼地方,他說:“可駐南門外小雁塔寺,那裡一切都已預備好了。”我聽了很是感謝。

陝西那時除了陝督張鳳翽以外,還有一師師長張雲山(駐長安)同二師師長張鍅(駐陝南),二人也是當時陝省的權力者。張雲山原為號兵出身,在辛亥革命時,出過一點力,即以此自視非凡。他加入了“哥老會”,漸為“哥老會”首領,但因不讀書,毫無知識,一味狂妄自大,做出許多可笑的事來。比如他看見別人立“兵馬大元帥”之名,他就給自己上了“見官大一級”的尊銜。他之得以飛黃騰達,也是仗著“哥老會”為他撐腰的。他在地方上攪了些時候,搜刮些民脂民膏,把腰裡弄飽滿了,就盡力搜刮陝西古物,在本地修蓋了一座大房子,成天在裡頭賞玩古董珠玉,一心做起高人雅士來了。後來他的暴死,恐怕就是那些珍貴古董招致的。張鍅那時為陝南鎮守使,坐鎮一方,自然也煊赫的了不得。

第十七章剿白狼(5)

六月初,陸將軍從北京趕到長安,住東關外八仙庵。這是一個很大的庵,有兩棵很大的黃楊樹,特別高大,其他奇花異草極多,都是平常不易看見的。庵裡一位老道,善於逢迎巴結,真是一個妖道。時白狼已到甘肅,過了河,竄至天水以西,匪氛越鬧越是厲害。我奉命帶了一團人,又另編一連炮兵、一連機關槍,同赴甘肅跟蹤追剿。炮兵連是由第二師撥來,連長為張基實;機關槍連由第三師撥來,連長為吳家瑞。同我協剿白狼的隊伍,還有第八師趙倜的毅軍,另外尚有若干零星的部隊。

這一年陝西麥子豐收,糧價大落,為行軍方便,令隊伍都改吃烙餅,另外又買了些小鍋帶著,以便途中制烙餅之用。原來,吃飯是以連為單位,這時改為以班為單位。那時的生活程度甚低,在邠州,白麵每斤只售十四文,還不到現在一個半銅子。這話說來,怕現在的人都要感到驚異的。

這時正是六月天氣,火日當空,曬得人發昏。士兵身上尚揹負兵器給養,足有十幾斤,走起路來,汗水不住地流,猶如過火焰山。所謂軍人應當耐困苦,忍缺乏,在平時不覺得重要,到了這樣的時候,就看出重要來了。若是素質不好的軍隊,經此一番折磨,怕都要變成病夫,無法作戰,或者軍心渙散,無法維繫了。平時多流一滴汗,戰時少流一滴血,這道理一點也不錯的。

催著加速行程的電報一次一次地拍來。每接到一次電報,我的神經即感到一次緊張。快到涇州邊境,忽然接到一封十萬火急的電報,叫我火速把大車捨去,換乘騾馱子,趕赴隴州截擊。電報上的語氣,與從前幾次迥不相同,看情形是非要我即刻到達不可。於是我立刻捨去大車,換成騾馱子,準備午前三點出發。不料到了夜間兩點鐘,突然又來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令,說白狼有回竄長安之勢,著該旅長星夜回援長安。剛舍了的大車,於是又只得從新換回,挑選一批快腿計程車兵,乘車連夜去援長安。但不想走到中途,白狼又已由子午口入山,出荊紫關,竄得很遠很遠了。這期間我那一旅的第二團一、二兩營由團長何乃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