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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病逝
1969年2月,曾山突然接到老家來的電報,說:“媽媽去世了!”電報是大嫂拍來的,要曾山和我們家人趕快回家,為母親送終。這個電報象晴天霹靂,把老頭打倒了。老頭子忍不住悲痛,哭開了。這是我第一次見曾山哭得那麼傷心,他真是太難受了。
後來才知道,是內務部的造反派跑到江西吉安家裡,說要挖曾山的黑材料。造反派在老家也貼了標語,寫著“打倒曾山”,還在家門口遊行喊口號。他們恐嚇媽媽說:“曾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被打倒了,被關起來了。”老太太一聽,就暈過去了。你想,曾山媽媽一直在家鄉農村種田勞動,雖然她沒有什麼文化,不懂什麼大學問,但她思想進步。在革命戰爭年代,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三位親人為革命犧牲,但她依然竭盡全力支援革命,相信共產黨,相信毛主席。曾山是她的希望和支柱,她為自己革命的兒子感到驕傲。而現在,她的兒子卻成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被打倒了。她相信自己兒子的人品,但老太太又實在想不明白。她受不了這個打擊,精神支柱倒了,她自己也一下子病倒了,沒幾天,就帶著迷惑、傷心地去世了。臨去世前,媽媽還顫抖著,費力地抬起手,指指北方,意思是惦記她兒子,想見見曾山。
曾山接到電報後,讓我趕快收拾行裝,他立即向組織請假。沒想到造反派那麼不通人情,竟然不同意他回家。我老頭子一聽說不準回家,在自己的辦公室就淚流滿面。回到家,我本來在收拾行李,一聽說不讓回老家,忍不住,我也哭了。找孩子們商量,讓孩子們回去,結果他們單位也請不了假。沒辦法,我只能勸他說:“別哭了,別哭了,我們回不去,孩子們也回不去,趕快想別的辦法。”我們給家裡拍了電報,寄了錢,請嫂子、鄉親們代曾山和我們全家安葬老人。因為不能回家為媽媽送終,曾山難受了很長時間。
後來,大嫂也病了。“文化大革命”搞得鄉下也很亂,家裡很窮,沒錢買藥治病,她也過世了。家裡也是打來電報,讓曾山回去,曾山還是請不下假,回不去。我們只好給家鄉打電報,請鄉親們幫忙安葬。鄉親們也都願意幫忙,安葬了老人。老母親、大嫂、弟媳,她們幾個老太太都葬在家鄉一塊地裡,埋成了一排,還在一起。
家人的相繼去世給曾山的打擊特別大。他很早就出來鬧革命,沒有時間在家孝敬長輩、照顧親人,這本已使他覺得非常愧疚。解放後曾山想接母親和嫂嫂弟媳到城裡來,她們又住不慣,牽掛這,牽掛那,又回鄉務農了。“文化大革命”來了,無辜的親人們又因為曾山受到衝擊,作為兒子、弟弟、哥哥多重身份的他,甚至不能為她們送終,不能親自回去看最後一眼, 這能不讓曾山難過傷心嗎?
疏散湖南
1969年10月,中央決定一些老領導幹部戰備疏散到各地。有個辦公室主任通知我們說:“蘇聯要進攻我們,要準備打仗。高階幹部要疏散,中央決定你們也要疏散。你們願意到哪裡?”曾山說要回老家,他們不同意。曾山就說:“那你們安排吧。”最後,曾山和葉劍英被安排在一起,疏散到湖南長沙,陳毅被疏散到了河北。當時辦公室主任問他要帶什麼人,曾山說:“什麼都不帶;我們老兩口帶一個孫子。”我當時想,情況那麼複雜,這一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們也沒有什麼家當,還是像從上海搬家到北京那樣,找了抗戰時期留下的那兩個灰布馬褡子,把被褥、衣服、生活必需品裝進去。曾山還有一個箱子,那還是出國訪問時,國家給買的,裝上書也帶上了。我們帶著小孫子,到南苑機場坐飛機走。機場的工作人員還笑我們寒酸:“這個首長,把文物都帶上了,兩個馬褡子?”葉劍英和我們是同一架飛機走的。
到長沙後,我們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剛開始,伙食什麼都還可以,也還可以在院子裡走走。後來又奉命搬到湘潭,慢慢地就不行了,早上吃的是饅頭、稀飯、鹹菜,中午一個素菜,葷菜很少。不讓接觸社會,不讓自由活動,實際上是給軟禁了起來。那時,葉帥、曾山都七十多歲,也都是古稀老人了,身體也不好,這不是整老人嗎?
葉帥的子女都在各地工作,夫人也去世了,沒人管,怪可憐的。有一次,葉帥去了一趟廣東,回來後,造反派就鬥他。造反派兇狠狠地問他:“去廣東干什麼?不讓串聯不知道嗎?”葉帥說:“我不是串聯,是回家看看,有點事。”這樣還過不了關,鬥了好幾天。
兩個老頭子經常在屋裡、院子裡談話,他們對形勢很不理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