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這一次,我不會插手行動中的利益分配,只想儘快結束一切,回到地面上去。
“沈先生,也許大家應該首先坐下來談談利益分配的問題,你說呢?”方星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跟在我後面,表情變得非常嚴肅。
唐槍大笑:“方小姐,這裡沒有可見的利益,只是與我的身世有關的一些東西。沈南,記得咱們剛剛結交時,你就答應過,總有一天竭盡全力幫我揭開身世之謎,還記得嗎?”他抱著胳膊,雙手虛攏在腋下。我知道,他的武器一向就藏在那個位置,而這種姿勢也是最容易發動攻擊的狀態。
我鄭重地點點頭:“記得。”
當年唐槍中了西北少數民族古墓裡的劇毒“青羊霍”,連續發高燒十日十夜,被迫藏在冰櫃裡降溫,是冷七把他送到我家裡,經過兩個月的排毒、灌藥、修養才恢復原樣。就在那段時間裡,我們成了朋友,而法盤大師對他“生於盜墓而又死於盜墓”的預言,也激發過我的好奇心。
他說自己是孤兒,一直試圖發掘自己的身世。當時,我們在小樓上下棋喝酒,便訂下了這樣的盟約——“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幫忙,我會竭盡全力。”
“記得就好,沈南,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就在下面,認識這麼久,從沒求過你,現在我依然不會求你。一切,只看你自願。”唐槍的態度不卑不亢,對方星的冷語挑釁也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我撫摸著這根青苔斑斑的石柱,心情越來越沉重。
殺人滅口的事唐槍幹過不止一次,他親口承認過,在亞洲大陸約有九次,在歐洲、非洲約三十次,在南北美洲則多達五十次。盜墓是拿自己的性命與上帝對賭,他只能相信自己,而不是靠道義與仁德活著。
“冷七呢?”我淡淡地問。
他和冷七向來以“地上、地下”為界,每一次都事先約定明確的分工,從不同時進入墓穴裡。只有如此,他們才能做到彼此信任,精誠合作,不會猜忌對方。
唐槍的臉色更為沉鬱:“沈南,你要聽真話,抑或是假話?”
大廳裡的氣氛猝然緊張起來,方星和無情同時後退了一步,因為唐槍身體裡瞬間爆發出一陣無窮無盡的殺氣。
“真話。”我不動聲色,平靜如初。
“他想先我一步得到那秘密,所以,我不得不命人追殺他。幸好,他的逃遁技術不錯,成功地躲過了六次,但我請的殺手都是身經百戰的伊拉克黑道高手,多達四十人以上。以冷七的能力,不可能將四十人全部幹掉,他一定會死,也一定要死。”唐槍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但冷七與他合作四年,並且將他從垂死的邊緣中五次救回來。
“我原以為,你們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我無法說更多。冷七來過電話,他或許永遠都想不到追殺自己的人,是好兄弟唐槍派來的。
“這就是江湖,為了保護自己,只能犧牲別人。”唐槍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慚愧。
“你的意思,是不是誰動了你的秘密,都得死?”我無意識地抓起一大把圓滾滾的白色棋子,看著十字交叉線上那些小孔。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秘密對我太重要了,一旦洩露出去,就沒有臉面活著走出這裡。為了能繼續活下去,我只能殺死每一個知情者。”唐槍苦笑起來,彷彿殺人於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流水線作業的程式,不得不做,無法自控。
方星果然聰明,在頂樓時就裝好了轉輪手槍裡的子彈,此時能夠拔槍即戰,不會落在別人的下風。她與唐槍都是預判力極強的高手,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先想到一觸即發的戰鬥,提前做好準備,只有久在江湖、長時間沒有安全感的人,才會如此敏感。
“我幫你,但你必須保證,假如我和方小姐不想碰你的秘密,你就停止殺人,如何?”這是我的忍耐底限。
“方小姐怎麼說?”唐槍揚起頭,平靜地看著方星。
“沈先生說怎樣,我就怎樣。”方星抽回了探入口袋裡的手,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確認危險已經過去。
“好。”唐槍用一個字結束了這一輪生死攸關的試探交鋒。
我不怕跟任何人交手,但卻不願看到自己的飛刀釘在好朋友喉結上。
四個人各自佔據了立柱的一個方向,預先用紅色棋子在棋盤上排成交叉十字,只留最中間的一顆,由唐槍進行從十到一的計數,同時把指尖上的棋子填上去。起初,大廳裡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大約十五秒鐘之後,“吱嘎”一聲,立柱突然向側面挪移過去,露出下面兩塊乾爽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