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殷碧涵看著他,“並且陪伴我,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少年鬆了口氣,重重點頭後揚起燦爛的笑,“好啊。”
“那麼,”殷碧涵輕笑,“成交。”
恣意縱情一生盡
長隆廿八年,成帝李燁崩殂近兩年之後,皇四女李濟安繼位,改元永安。
同年,安陽名門之一姬氏獨女足歲,帝賜名成碧。
永安元年,先皇皇女李繼乾受封永平王,李濟彰受封安平王,皇子李玥吟受封大將軍。
同年,帝排眾議,賜封殷碧涵為戶部尚書。
永安二年,先皇皇子李玥瀟憂鬱成疾,病逝於宮中,帝舉國喪。
同年,鳳太后為表彰殷碧涵功績,親賜宮侍。傳言此宮侍與過世的五皇子有九分相象。
永安四年,殷碧涵官拜正二品尚書令。與賜封戶部尚書不同,朝中幾無反對,詭異非常。
永安七年,鄰國馹落進犯。大將軍李玥吟領兵抗敵,尚書令殷碧涵傾舉朝之力支援。歷時兩年退敵,此後二人名聲大噪。
永安九年,尚書令殷碧涵推行新政,休養生息。
永安十一年,尚書令殷碧涵改制科舉,入仕的寒士奉其為恩師。
永安十五年,姬氏族長筠卿過世,臨終前將獨女託付尚書令殷碧涵。
永安三十七年,永安帝李濟安過世,諡號守。
同年,尚書令殷碧涵奉皇次女李承平繼位,改元長樂。
長樂九年,大將軍李玥吟過世。
同年,尚書令殷碧涵辭官歸隱,舉朝相送。
長樂二十年,殷氏府邸。
春天陽光明媚,園子裡牡丹盛放,一片綠意蔥蔥。
園子的中間放著一張軟榻,一個穿著黑色深衣的人斜倚在榻上看著不遠處的牡丹。她頭髮略有斑白,面板卻還細緻平滑,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只是一雙淺褐色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生氣,彷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已經對世事毫無眷戀。
“曾祖母,曾祖母……”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撲到榻邊。
榻上的人過了好一陣子才看向男孩,然後緩緩地微笑,“玥兒,又惹你祖母生氣了?”
“才不是……”男孩氣乎乎地否認。
榻上的人輕笑了下,“來。”
男孩立刻喜笑顏開,爬到榻上窩在她身邊,“曾祖母,再說當年平亂的事情給我聽。”
“不知道說了幾回了,男孩子家這麼喜歡打仗?”她輕笑,卻沒有多少否定的意思。
“那皇儲爭位呢?”男孩還沒等她開口,先否定了自己,“或者您當年怎麼陷害那幾個反對您做尚書令的人?”
榻上的人淺笑,“真不像個男孩。”眼裡,卻是一片懷念的神色。
“玥兒,曾祖母老了。歇一歇再陪你好不好?”
“曾祖母才不老!”男孩立刻抗議,伸手摸上她的頭髮,“祖母的頭髮都比您白多了……”話說到後面,他自己倒是不明白起來。
為什麼祖母的母親,看上去反倒年青些?
“曾祖母都八十三歲了,怎麼不老?”她笑了笑不以為意,然後又轉向面前的牡丹,“長壽真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反正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不會的!”男孩幾乎要跳起來,“曾祖母會長壽的,會活到一百,不,兩百歲!”對她話裡的不祥,他清澈的眼睛裡露出明顯的惶恐。
她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
“想我殷碧涵這一生,無憾了。”她說,“憑著一己之力,立於朝堂之上,前二十年恣意縱情,後四十年翻雲覆雨。我的情人冠絕天下,即使傾盡皇帝的後宮也難及萬一。我子嗣滿堂,無一不是俊秀之才。當今天下對我褒貶不一,但是不知我殷碧涵者能有幾人?”
男孩的眼睛灼灼發亮。
“這一生,我無憾了。”她轉向男孩,重複了一遍,“所以,玥兒,曾祖母累了。”
“曾祖母……”
“連承墨都走了。這世上再也沒有需要我陪伴的人了……”
“不!不是的,”男孩急切地道,“玥兒要您陪的,您不可以不要玥兒……”
“玥兒還有祖母,還有娘和爹,將來還會遇見愛你和寵你的人。”她伸手摸摸男孩的臉,“現在,讓曾祖母休息一會好嗎?”
男孩悶悶不樂,卻也只能乖乖地下了榻,默默離開。
榻上的人閉上眼睛。
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