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的驚訝能說明什麼?
什麼都不是。
換了承墨剛知道,也一樣會怔愣會驚懼,畢竟謀反不是小事。但是那並不代表承墨對姬筠卿有著什麼特別的感情。
“李燁說過,她不知道姬筠卿的母親是誰。”殷碧涵突然說。
“……啊?”承墨一愣,才反應過來李燁是誰,“但是,姬大人不是說她是陛下的親生女兒?”陡然聽到如此訊息,承墨聲音猛地拔高。
“當時,她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殷碧涵說,“她說不止是她,連姬筠卿的父君也同樣不知道。”
這……
承墨張大嘴。
她的父君也不知道她的母親是誰?
“所以那封信是假的,”殷碧涵抬頭,“也所以,姬筠卿算準了我會去攔她,也算準了流雲一定會再回到她身邊。她用我來絕了李燁的不安,然後再用我絕了流雲的退路。”
殷碧涵的聲音裡,不止是不甘和心痛,甚至還有怨憤一起洩漏了出來。在赤月朝裡,能得她盡心的人本就不多,而姬筠卿竟然可以將她用得如此徹底。
承墨不語,只是收緊了手臂緊緊摟著她,“所以你,才將雲哥哥趕走。”承墨恍然,“但是那是姬大人的事,和雲哥哥無關……”
無論如何都留不住流雲的人,那麼至少能留下半顆心也好。殷碧涵展現在流雲面前的是最真實的心情,所以更讓他愧疚不安。
“腳長在他身上。他要是不肯走,誰能勉強他。”殷碧涵的聲音聽上去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承墨失笑。
“所以,”殷碧涵抬頭,支起上身,“別再逼我去見他了好不好?”
“但是……”
“沒有但是。”殷碧涵從上面俯視著承墨,“我的人,不準向著別人,你只能向著我。”
“嗯。”承墨輕應了聲,笑得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得好奇怪
鳳後相召寧性殿
戶部衙門。
頗為年長的宮侍從門外走進來。他穿的是半新不舊的直裾,容色也平常,只是一雙眼睛卻波瀾不驚,沉靜得很。
他在眾人的目光下,走進戶部侍郎殷碧涵的房間,在門口停下。襝衽一禮,道:“殷侍郎,鳳後相召。”
門口早有人似有意似無意地聚攏來,聽見他這樣說時輕噫出聲。站在殷碧涵身側的唐知和林鈞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後猛地轉脖子看殷碧涵。只看她們兩人的神情,倒彷佛殷碧涵是個什麼怪物一樣。
殷碧涵即使怔愣,也只在宮侍走進門前。做了那麼一陣子的戶部郎中,自然不止是明白宮侍的身份,更能從衣飾上看出宮侍身份的高低來。
“碧涵領命。”應了聲之後,殷碧涵從容地站起來,隨著宮侍一起走出去。
終於來了。
從上官慕的戶部之行到劉原的修繕銀子,明顯有人在試驗殷碧涵的能耐與態度。既然從李濟彰為人看來不該是她,那麼背後肯定另有其人。殷碧涵一直等著這位不知從哪裡關注著她的人出現,卻不想竟是當朝鳳後。
殷碧涵露出常用的溫和笑顏,似乎與同時沒有絲毫不同,只是眼底深處閃著一絲幽暗的光。
“下臣戶部侍郎殷碧涵,叩見鳳後。”寧性殿裡,殷碧涵對著上首坐著的人躬身行禮。她的態度恭謹卻也平靜,彷佛鳳後召見不過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殷大人請起。”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並非十分威嚴或是特別悅耳,鳳後的聲音比殷碧涵想象中似乎失色不少。
她慢慢抬頭。
上首坐的男子錦衣華飾之外,眉眼之間倒是和二皇女李濟彰頗為相似。李濟彰的雍容尊貴在鳳後身上便成了一種即使細微處也毫無破綻的精緻典雅。雖然一望便知他身份高貴,但是計較起來,他的容貌卻並不十分出色,甚至不如安昭容的美麗。
“閒話少說,殷大人可有意過來幫濟彰?”沒有居高臨下的重壓,也不是平和的宛轉,鳳後的聲音似乎只是在提出一個他認為對方可以接受的,卻並不怎麼重要的建議。
饒是自以為不論鳳後說出任何話,她都能平常以對的殷碧涵也微瞪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是個可用之材。”鳳後的聲音裡透出平穩,讓人明白他所說的不是出自旁人,而是他自己的判斷。
“謬讚了。碧涵不過一介稗臣……”
“場面話我就不聽了,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