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對,是有這回事,你看我這記性。”她拍拍腦袋,好像才想起來的樣子。
“啊……”
殷碧涵突然低叫了聲,嚇得塗正渾身一跳,“怎,怎麼了?”
殷碧涵大跨步走到塗正後面,撿起一塊帕子,含笑遞給塗正說,“帕子掉了。”
“哦,謝……謝謝。”塗正見她只是撿起帕子,不由鬆了口氣。她緊了緊布包,強笑道:“水蓼,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明兒早上再過來接你的班。”
“塗姐慢走。”殷碧涵沒有挪動身體,她笑呵呵地道了別,目送塗正走出了房門。
塗正才剛踏出房門,殷碧涵臉上的笑立刻消失不見。
她向後退了一步,露出踩在腳底下的一樣東西,一片在燭火下閃耀著黃金光澤的碎片。她把碎片放在掌心撥弄了幾下,臉色不禁越來越沉。
她快步走進庫房的裡間,略一思索,開啟一個抽屜一看,裡面果然空空如也。
“蠢貨。”
寶庫房
安陽城南的皇子府,是皇三子李玥吟的府邸。
照理說皇子不比皇女。出嫁之前住在皇宮,嫁人之後便住在妻家,絕沒有自己開建府邸的道理。但是皇三子卻是個異數。李玥吟雖然名字起得柔軟,性子卻不怎麼似個男人。喜歡舞文弄墨還是小事,最喜歡的還是兵法和劍術。難得當今陛下寵愛有加,甚至在他行冠禮時特地賜字含光後,允他自擇妻主還不夠,又比照皇女的標準賜了一座府邸準他自住。
既然建了府邸,那該有的就要一應俱全。添人添東西這些小事自然不用皇子操心,待李玥吟第一次跨進皇子府的時候已經是萬事具備。
除了,一點小小的摩擦。
皇子離宮的時候,將從小在身邊侍奉的侍官也一併從皇宮裡帶了出來。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這個侍官自小在皇宮裡眼界自然不同,在宮裡還肯低頭到外面就不怎麼情願了。不過,這也真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小門小戶的人家日常還拌個嘴呢,這高門大院的地方還能沒個心氣高的?
閒話表過,且說那殷碧涵就在皇子府裡管庫房。
這個差使應該是很輕鬆的。畢竟奇珍異寶雖然貴重,到底不招鼠蟻,金銀寶石也不怕黴爛。每次只要把誰拿出去,什麼時候還回來記錄在冊就行。
應該,就是這樣簡單輕鬆的事情。但是昨夜殷碧涵徹夜清點了一遍之後,卻發現不是這樣。
短少的東西,“稍微”有些多了。
殷碧涵其實早就察覺到了,同為庫房的塗正將東西弄出去換錢。不過一直都是些絲綢布匹而已,那些東西即使沒有黴壞,顏色舊了也一樣要扔的,所以她也懶得找麻煩。但是昨夜清點之後殷碧涵卻發現,塗正的手伸得太長了。一些瓷器不說,連御賜的一對蝶翅金釵也被她拿了出去。
就算皇子府的主人素來不喜歡這些東西,到了外面遇上眼睛亮些的就是個大麻煩。別人可以脫罪,但是塗正和她卻是置身事中脫身不得。或者,該說她脫不了身更有可能。
到底,應該……
“碧涵——”小廝打扮的少年從庫房的外面走進來。他走得很快,夾帶著屋外暖得發熱的風和殘留著不肯散盡的花草香氣一起衝進來。
“……翠葉,”殷碧涵想了一會才想起眼前少年的名字,她看了眼少年手裡的提籃,“又來給我送飯?謝謝你。”
名叫翠葉的少年絲毫沒有發現殷碧涵叫他名字時的猶豫,倒是很高興地把書桌上攤開的卷目一推,然後把籃子放了下來,說:“你這個呆子,我不給你送飯,你還不餓死了。”
“有勞。”殷碧涵露出習慣性的微笑,溫軟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翠葉站在桌邊,把籃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真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好的,成天窩著不出去。”
殷碧涵笑了笑,沒有說話。
翠葉的長相只能算是普通。因為臨近夏天,他穿著件領子很鬆的半臂。早晨的陽光透過視窗照在翠葉的脖頸上。細嫩得似乎一點瑕疵都沒有的面板下,那形狀清晰的鎖骨彷佛正無言地邀請著眼前人的品嚐。
殷碧涵神色不動,心裡卻不由嘆了聲。昨夜的那句話,還真是沒說錯。
“真是不好意思。”想到昨夜,殷碧涵心裡一動,“雖然是沾光……”
“沾光?”翠葉不解,“什麼沾光?”
“翠葉你不是想見塗姐嗎?我明白的……”殷碧涵笑得憨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