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爾拜克仍然嘴犟:“宰了羊,羊皮呢?吃了肉,羊頭呢?”
高揚冷笑了一聲:“頭人,你這氈房裡的外國東西,難道是別人白送給你的……”
馬拉爾拜克如坐針氈,無計可施,他耍出無賴的舉動,翻著白眼,指天指地地發誓:“真主在上,政府可以調查!”
高揚見他的兇焰已被稍稍壓住,再一步進逼:“不調查就不來找你,我還要問一下,頭人知道前些日子對地質隊打冷槍的事吧?”
馬拉爾拜克一聽,驚惶萬狀,連聲回答:“不、不、不、不知道……也許是卡勒賽的人乾的!”
帕提曼一聽話中有失,急忙堵嘴:“別聽他胡說八道,這事政府比我們清楚。”
熱馬紮針鋒相對:“不清楚就不來問你們!縱然是卡勒賽的人乾的,那也是你們的親戚。請捎個話給他,要他認清大局,改惡從善,如果執迷不悟,頑固不化,繼續胡作非為,那是絕沒有好下場的!”
馬拉爾拜克連聲應諾:“是,是,一定轉告。”
熱馬紮開導說:“你告訴他,叫他不要忘記當年叛亂失敗的教訓。現在抗美援朝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新疆形勢大好,十三個兄弟民族親密團結建設社會主義,要解決他那點殘餘勢力,真是不費吹灰之力,政府暫時沒有動他,是給他留條出路,再給他一個悔改的機會,他如果自絕於人民,那就不能怪我們了。”
第十四章 人心向背(3)
馬拉爾拜克急於擺脫窘境,再次承諾:“一定轉告!一定轉告!”
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雜沓的聲響。
哈力聞聲站起來走出氈房。馬拉爾拜克使了一個眼色,布拉太也跟了出去。
熱馬紮正眼看著馬拉爾拜克:“還有一個問題要告誡你。”
“請講。”
“你看是不是應該讓牧民們從北草場搬回來?”
馬拉爾拜克詭辯:“北草場草情好,讓他們趕牲畜去那裡抓膘,不正是響應政府發展生產的號召嗎?”
熱馬紮駁斥:“現在就把北草場的草吃完了,牲畜的越冬草怎麼解決?”
馬拉爾拜克故作姿態:“那,那就請政府下命令!”
氈房外,嘈雜聲越來越大。
熱馬紮十分自信地說:“用不著政府下命令,牧民們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馬拉爾拜克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那就請便吧!”
熱馬紮和高揚站起來。馬拉爾拜克和帕提曼以為他們起身告辭,急忙起身送客。
主客走到帳篷門邊,帕提曼拉開門簾,哈力正好來到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剛剛走出門外,布拉太就慌張地向頭人報告:“不好了!”
馬拉爾拜克一擺手,制止了布拉太的話,因為他已經看見,谷口外浩浩蕩蕩地正走過牧民們搬家的隊伍。
雖然距離較遠,但依然可以分辨出走在搬家隊伍最前頭的是扎依得,她精神煥發,笑逐顏開,真像那羊群裡的頭羊。沒有發現艾比,緊跟她身後的是努爾巴拉,她包著頭巾,穩坐在馬鞍上,雙手緊抱著嬰兒的搖床。馬鞍上,牛背上,馱滿了氈房等物件,牧民們高高興興,有說有笑,老人們在馬背上撥動冬不拉、柯布斯等樂器,彈起歡快的樂曲,青年和孩子們前後追逐,打打鬧鬧,連那些牧羊狗也在隊前隊後亂竄,又跑又叫……搬家的隊伍,既是歡樂的隊伍,又像是示威的隊伍。
熱馬紮、高揚望著眼前的情景,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以徐醫生搶救產婦母子的喜訊為轉機,區委的幹部在群眾中所做的大量工作收到了成效,黨的政策顯示了威力,那搬家的隊伍,既是勝利的隊伍,又是走向希望的隊伍。
高揚、熱馬紮、哈力跨上馬背後,熱馬紮又俯身告誡馬拉爾拜克:“頭人,我想奉勸你一句咱們哈薩克的諺語:‘誰伸手去抓火,他的手遲早會被燒焦。’經常想想這句話,頭腦也許會冷靜些。”說罷,他們便告別主人打馬直出谷口,快步跑向搬家的人流。
馬拉爾拜克像一個輸了錢的賭棍,氣得臉色慘白,要不是布拉太、帕提曼攙扶著,他也許會癱倒在地上。
回到氈房裡,馬拉爾拜克悶坐在地毯上,搬家的人流雖已遠去,但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聲,久久地在他的耳邊迴響。他焦急不安地站了起來,像一頭被獵人擊傷脫逃的野獸,緩過氣來後變得倍加狂躁,不停地在氈房裡亂竄。帕提曼坐在一旁,六神無主地張望著他。布拉太呆立在門邊,惶惶不安地靜候著主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