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聽聞晏忠所言,面色依然固我,言辭平緩道:“我家總侍說上大夫心思縝密,為人溫婉,可這位兄臺卻未有上大夫半分風姿,莫不是兄臺並非上大夫門下之人?”
晏忠頓時噎聲,身後的曾貹乙掀了斗笠跳下馬車,伸手輕拍著晏忠的後背道:“鶴先生門下絕不養泛泛之輩,你佔不不得便宜的。”
晏亭板臉道:“晏忠、勝乙,你二人先去車上侯著,我去去便回,切莫怠慢了卿玦兄。”
曾貹乙抱劍輕笑道:“少主放心,即便怠慢了夫人,也絕不會怠慢了五公子便是。”
聽曾貹乙此言,晏亭先是一愣,隨即出聲低斥道:“休得胡言亂語。”
曾貹乙聳聳肩膀,輕笑道:“我這話是替晏忠說的。”
雖曾貹乙搬出了晏忠,可晏忠也只是低頭垂目並不反駁,晏亭輕嘆口氣,是自己失算在前,如今又怎能怪別人胡思亂想,撫額緩聲道:“罷了,不好讓人家久候。”
說完轉身向方才心中嫌惡過的馬車走去,雖只見過一面,可晏亭總覺得別夕是高雅的,定不會選這等俗媚之物代步,大概也就是蒼雙鶴那廝為了炫耀他的財勢,即便下人出門也要乘坐此等名貴的馬車。
想到此處,晏亭不禁再次從心底把蒼雙鶴上上下下唾棄一番,師父這幾年心中對其日益畏懼,端看今日的馬車,便知蒼雙鶴也不過爾爾,定是師父走眼高看了他,如是想法之後,晏亭的腳步愈加的輕盈,心情大好啊!
那廂已經坐上了青蓬馬車的卿玦耳力了得,且晏亭等人說話倒也沒刻意瞞著他,自然聽見了晏亭對曾貹乙的叮囑和曾貹乙的調侃,只微微顰了眉頭,卻並未現出別樣的情緒,不過在晏亭問來人那請她相見之人是否是別夕的時候,卿玦還是抬手掀了車廂上的小簾子,從縫隙向外望去。
那輛馬車他方才也瞧見了,可並未放在心上,如今又細細的觀察了一番,隨即放了簾子輕微的搖頭呢喃道:“竟也乘了這樣的馬車來,當真不再是過去的那人了。”
說罷閉目倚靠在車廂板上,半晌勾唇自嘲道:“我又何嘗是過去的自己呢?”
揚手拽下了頭上的翠玉髮簪,烏亮柔順的黑髮瞬間傾瀉,低垂下頭之後,那張絕豔的面容便隱沒在髮絲之後,眼依然閉著,眼角卻已經微潤,復又呢喃著:“看不見,倒也清靜!”
沉寂間曾貹乙暫時支開了晏忠,掀了簾子走了進來,看見卿玦此番模樣只是微愣,隨即表情恢復了平靜。
知曉曾貹乙進來了,卿玦卻沒有改換一下姿勢,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許久,曾貹乙才輕緩道:“他一直未曾離開。”
卿玦的眼隱在髮間,看不清是睜著還是閉著的,輕哼道:“如今改叫別夕了,當真要與過往一刀兩斷!”
曾貹乙抱著玉首劍沉默了,卿玦突地睜開了眼,有淚痕沿著那玉白的肌膚緩緩流下,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既然已經是別夕了,我便不會認他,你叫他放心。”
即便面容被髮絲遮擋,可那淚還是滴在了他身前的衣衫上,曾貹乙打眼掃了一下,隨即轉過頭道:“現在的他——過得很平靜。”
“與我無關。”
曾貹乙抱著玉首劍轉身,卿玦復又呢喃道:“先生當真待你特別,竟把符籙劍都贈給了你。”
“我便知道,早晚會與知道我底細的人接觸,卻是未料竟如此之快。”
聽曾貹乙的話,卿玦坐直了身子,眼睛並不看曾貹乙,只平緩的說道:“離開了這馬車,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我們只是透過晏亭才有接觸的點頭之交。”
曾貹乙輕笑:“卻原來也不單單是我怕晏亭知曉此事,對了,他很喜歡你。”
方才還沉默的氣氛因為曾貹乙這話立刻變了味道,卿玦突地瞪大了眼,語調略高的說道:“別夕曾經也喜歡過我,可還不是為那個女子傷了眼睛,這是不同的,你莫要折辱我。”
曾貹乙挑著眉梢看著卿玦因為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輕笑道:“原來你還是在意了自己這張臉帶來的負面影響,晏亭他已經娶了夫人,你自管放心便是。”
這次換卿玦沉默,外頭被曾貹乙支走的晏忠回來了,老遠就喊著:“勝乙兄,你要的糕品我買回來了。”
曾貹乙看了一眼卿玦,方才那話他是真的如晏亭一般逗他而已,見他反應激烈,他才抬出了晏亭的掛名夫人,至於屠幼菱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是比誰都清楚的,而晏亭對卿玦的曖mei態度他瞧得分明,那一雙明亮的杏眼中,見不到任何別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