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顏鴻擺擺手,說:“別提這件事了,我是沒臉再見她的。你要是見了他,就說我多年前就已經死在瀚州了。”
顏靜洛低下頭去,不敢應聲。
停了一會兒,呂顏鴻又說:“你這便跟蘇郃去吧。以後也不用想著找我,我本是散漫慣了的人。今天你走了,明天我也不知道又到哪裡去了。我還是要你記住那句話,切不可失了本心。你這便去吧。”
顏靜洛聽了這話,急忙說道:“老師何故說這般話?靜洛只等到瑣事了了便來尋老師。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支一頂帳篷,下幾個獵夾。也不需要吃的多好,只要能陪在老師身邊,便是我顏靜洛的福氣了。”
呂顏鴻呵呵笑道:“你有這份心便好了。我又不是老的動不了了,還需要你來伺候?再說了,還像以前一樣,我可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像我這般的xìng子,在一個地方呆不了多長時間的。將來的事情也不必說了。你便去罷。”
顏靜洛沉默良久,終於沒再說什麼,只衝呂顏鴻磕了三個頭,便抓起地上的湮晟刀,大步走出了帳篷。身後呂顏鴻低低笑了一聲,拍打著酒囊唱起一支調子:
疏桐漏缺月
人靜聽更聲
年少不省寒鴉苦
唯羨遠峰
採蓮涉江南
不見故人蹤
寂寞孤鴻飄渺遠
莫道冷清
第十四章 烽火連三月
() 蘇合與顏靜洛乘馬緩緩而行。一路上,顏靜洛心情鬱郁,一言不發。
蘇合不時轉頭看他,良久方道:“靜洛,先生高才,盡傳天道與你,切不可辜負了。”
顏靜洛點點頭,仍不說話。
蘇合便嘆了口氣,說道:“我知你與先生情同父子,今rì分別,你心中大概十分不好受。只是大事當前,不可以情誤之。生死別離,人之常情,莫要太放在心上。”
顏靜洛又點點頭,過了一會兒,說道:“四年前,老師不辭而別,我尚未有如此情緒,蓋因未經世事,不明老師苦心所致。今rì又別,便生出許多後悔之情。心裡便想著,若是早明老師教誨之苦心孤詣,便當以子事父供養之。如今想想,果然是‘樹yù靜而風不止’啊!”
蘇合點頭。又行了幾里,顏靜洛將心中愁思略略壓下,問道:“這三個月裡每rì騎馬cāo刀,便真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如今瀚州局勢如何了?”
蘇合見他已將離愁壓於心底,心中欣慰,略略提高聲音說道:“你這三個月倒是過得逍遙自在。如今草原已經亂作一團,前兩rì還有人來打達剌坦的主意,但沒能攻進寨子,只丟下三十多具屍體便倉皇逃了。”
顏靜洛一驚,問道:“已有人攻過來了?這兩rì見達剌坦公子倒沒聽他說起。”
蘇合微笑點頭,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能算是些散兵遊勇罷了。我們都沒太放在心上。”
顏靜洛又問:“公爺曾說,我們如今便只看戲就好。如今有人打上了我們的主意,豈不是說,我們這茶座也要變成戲臺了?
蘇合答道:“看戲的rì子早就過了,你倒是錯過了。這三個月裡瀚州動盪不已。原本金帳中大汗生死不明,金帳附近的幾個部族引兵互鬥,半個月前便已經決出勝負,科爾沁、郭爾羅斯兩大部族的聯軍取得了勝利,只等得原來大汗的喪事一過,便推舉科爾沁部落首領拉克申為大汗。結果果如我們先前所料,金帳中敲響夔鼓,招各部族長入帳議事,卻不是宣佈大汗已逝。眾族長一入金帳,看到躺在虎皮床上形銷骨立的大汗便是一愣,誰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大汗的長子達rì阿次當即宣佈科爾沁、郭爾羅斯等交戰部族違反塔格尼神傳下來的的規矩,無故征戰,是整個草原的敵人,當場刺死了拉克申。郭爾羅斯部落的族長嘎魯靠著眾伴當拼死相互,終於殺出了金帳,又帶領兩個部落的族人倉皇西逃。但科爾沁和郭爾羅斯兩個部落在草原上已經沒了立足之地,婦孺老弱連同牛羊牲口全部丟掉了,人口減了大半,一路靠著打獵和掠奪小部落維生,如今逃了半個月,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三天前從泰赤烏部落外十里經過,嘎魯便打起了達剌坦的主意。結果根本沒能衝進寨子,只丟下三十多具屍體便倉皇跑了。”
顏靜洛又問道:“那金帳中如今又是什麼形勢?”
蘇合答道:“當rì金帳敲響夔鼓,招各部族長議事,達剌坦的阿爸,sè勒莫族長也去了。據他所說,金帳中虎皮床上的人確是大汗無疑,儘管病入膏肓,但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