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儀式按時舉行。
寧栩站在國旗下等待,旁邊站著五班學習委,是個小胖墩,一直呼哧呼哧地喘氣。
從老師講話到升旗結束,寧栩聽他喘了五分鐘,還以為他天生呼吸重。
快輪到他的時候,寧栩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小胖面如豬肝,額頭的汗水已經把領口都浸溼了。
他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小胖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喘著氣說:“我……我有點緊張,同學,你能不能先上去,我想緩一緩……”
他的制服看上去不太合身,勒得肚皮凸顯出來,胸口劇烈起伏,嘴唇也越來越紫。
寧栩說:“老師是按名字叫的……”
話音未落,老師便叫了小胖的名字。
與此同時,小胖碩大的身軀一頭栽倒在地。
寧栩一直看著他,當即伸出雙手想扶住他。
但是他沒料到,小胖起碼有兩百多斤,在癱軟的身體砸下來的那一刻,猶如一尊巨石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寧栩一下子沒撐住,整個人跟著他摔在了地上,小胖的後背壓住他的手腕,頓時傳來一聲骨骼的脆響。
下面的學生轟然炸了鍋,老師背對著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黃大洲第一個跑了過來,對著下面喊:“升旗暫停!有學生暈倒了!”
他和寧栩一同使勁,把小胖扶了起來,小胖完全陷入了昏迷,雙臂軟弱無力地耷拉著,失控地打在旁邊人的身上。
黃大洲果斷吼道:“寧栩,搭把手,我把他背到醫務室去。”
寧栩將小胖挪到他背上,黃大洲頓時腳一軟。
別說背起來了,他差點整個人被壓趴下。
“不行,我們找人一起抬吧。”寧栩眉頭緊皺,迅速說道。
頭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來。”
景文拉松領帶,代替了黃大洲的位置,順手把領帶給了寧栩,“把他綁在我身上,你和黃主任扶著。”
寧栩一愣,隨即趕緊照他說的,把小胖亂晃的手腳捆好,和黃大洲一二三同時發力,將小胖託舉了起來。
其他人都趕了過來,但一個人身邊圍不下太多人,錢揚馬上叫了幾個學生去醫務室找擔架。
景文提著一口氣,將小胖背起來,他艱難地站起身道:“走。”
寧栩和黃大洲在後面扶著,他腳下飛快地往醫務室走去。
黃大洲焦心得要命,不停問:“景文,你撐得住嗎?要不還是換我來吧。”
景文沒吭聲,寧栩從側後方看見他手臂青筋暴起,臉色也憋得發紅,顯然是無暇回話。
好在醫務室距離操場不算太遠,穿過三棟樓後,學生們拿著擔架跑了過來。
景文卸下小胖,扶著雙膝喘氣。
黃大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追著擔架一塊兒向醫務室跑去。
景文歇了半分鐘,抬頭看見寧栩還在,隨口問道:“你不去處理一下手嗎?”
他的視線落在寧栩的左手上,手腕和虎口都被壓青了,雖然看著不嚴重,但落在那麼白的面板上,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寧栩不知為何,下意識將手往身後藏了藏。
“沒事。”他想了想,又說,“謝了。”
景文會衝上來幫忙,是他著實沒想到的。
景文休息夠了,直起身子轉身走了,後腦勺對著他留下一句,“耍什麼酷,去看看手。”
寧栩無語,你他媽更耍酷好嗎,還故意背對著人說話。
到了下午,他才知道,小胖是哮喘加中暑,以及過度緊張導致的昏厥。幸好送診即使,沒有什麼大礙。
日照從視窗處灑進來,桌面上留下水杉斑駁的樹影。
寧栩側過頭,他那同桌正睡得七葷八素,腦袋上支稜的頭髮彷彿在挑釁英語老師。
老師啪地扔了個粉筆頭過來,把他給砸醒了,然而他只是換了個姿勢接著睡。
寧栩開始有點看不懂景文了,原本以為他就是個無藥可救的校霸,但有時候他的表現又很出人意料。
接下來的一週是月考衝刺周,景文絲毫沒有要衝刺的意識,每天上課要麼打瞌睡被粉筆砸,要麼玩手機被沒收,開學一個月上繳了五部手機。
寧栩除了每天和他一起打掃包乾區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
文科班的女生每天隔著玻璃看他們,從小聲地竊竊說話,到捂著嘴偷笑,也不知道她們在笑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