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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知道它在遠東,卻沒想到離伯力這麼近。我當然想去看看,便同伊琳娜一起上路了。路上,她告訴我,比羅比詹地名來自流經這裡的比羅河和比詹河,1928年定為猶太自治州。斯大林想把全蘇聯的猶太人都遷到這裡,但沒辦到,由於自然條件惡劣,居住在這裡的猶太人都走了。現在比羅比詹人口不到十萬,主要是俄羅斯人,還有朝鮮人。但這裡的人做生意講信用,中國公司都願意同他們做買賣。伊琳娜告訴我他們班同學畢業後的情況。男同學都結婚了,穩重的女同學結婚的不多,活潑的都嫁人了。說著說著,汽車開進比羅比詹。這是俄羅斯常見的小城,有點像同中國綏芬河接壤的戈城,不過街道、建築物整齊些罷了。伊琳娜談生意的時候,我獨自在街上徜徉,在潛意識裡尋找歷史的遺蹤,可這裡又有什麼遺蹤可尋呢?一場歷史大悲劇發生在比羅比詹之外。我陷入沉思,乘車返回伯力時仍沿著思路想下去。伊琳娜同我說話時,我漫不經心地搭腔,她以為我累了,便也沉默下來。

事情得從猶太人反法西斯委員會說起。猶太人反法西斯委員會(簡稱委員會)從成立到消亡不過短短七年,卻經歷了驚濤駭浪和腥風血雨,反映出二戰後斯大林對猶太人的兇狠殘暴。但這段歷史在蘇聯一直諱莫如深,1989年後才有人認真研究。由於許多檔案材料尚未解密,仍有不少撲朔迷離之處。經過學者們十多年的努力,真相逐漸清晰。

委員會哪年成立?就有兩種不同說法。1952年蘇聯最高法院軍事審判庭對委員會成員的判決書上寫的是1942年4月,但1991年出版的蘇聯大百科全書上,委員會成立的日期卻是1941年8月。說來奇怪,兩個日期都正確。成立委員會的建議不是蘇聯人最先提出的,而是波蘭兩位社會活動家埃利希和阿爾特向蘇聯政府建議的。他們兩人都是猶太人,“崩得”的領導人。“崩得”是立陶宛、波蘭和俄國猶太人總聯盟的簡稱,參加過俄國社會民主工黨,1921年解散後,部分成員加入布林什維克。1939年波蘭被蘇聯和德國瓜分後,這兩位猶太領導人認為斯大林比希特勒對猶太人好,便投奔蘇聯,向蘇聯政府提議建立反法西斯統一戰線。此時,裡賓特洛甫和莫洛托夫剛簽訂《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兩國正在度短暫的蜜月,蘇聯怎肯建立反法西斯統一戰線?埃利希和阿爾特以反對與蘇聯友好的德國的罪名被捕入獄。世界各社會黨出面干預,要求釋放這兩名猶太人。蘇聯置之不理,但也未馬上將他們處決。這一拖延使他們得救了。1941年6月德國向蘇聯發動進攻,兩位被關了一年半的波蘭猶太人領袖才從監獄中釋放出來。他們從囚徒一下子變成貴賓,未免有點得意忘形,忘乎所以,覺得自己成了反法西斯英雄。他們1941年8月向蘇聯政府建議成立國際猶太人反希特勒委員會,斯大林原則上表示同意。所以說委員會成立於1941年8月是正確的。8月24日在莫斯科召開了猶太人代表大會,蘇聯海內外知名學者紛紛在大會上發言,如科學院院土、物理學家卡皮察,影片《戰艦“波將金”號》導演愛森斯坦,作家愛倫堡等。愛倫堡激憤地說:“還需要說一說這些‘雅利安,畜生們對猶太人都在幹些什麼嗎?他們當著母親們的面殺死她們的孩子。他們強迫生命垂危的老人像小丑那樣故作醜態。他們強暴女孩,用刀子割她們,拷打她們,用火燒她們。比亞韋斯克、明斯克、別爾季切夫、文尼察等城市都將作為提起來令人髮指的地名永留於世。話說得越少越好——因為需要的不是說話,而是子彈。要知道,他們感到驕傲的是:他們是畜生。他們自己一直在說,對他們而言,芬蘭的母牛比海涅的詩更高貴。他們在法國哲學家貝格森即將去世前還百般凌辱他——對這些野蠻人來說,他只不過是個猶太佬。他們下令把波蘭詩人圖維姆的著作丟到士兵茅廁當手紙:猶太佬。愛因斯坦?猶太佬。沙加爾?猶太佬。當他們竟然強姦年僅十來歲的少女和把活人埋進墳墓的時候,難道能夠同這種人談論什麼文化?每當我想到一個希特勒德國的存在,想到這個國家已使十個國家淪為奴隸,我就感到羞於直視朋友的眼睛,害怕聽到親人的聲音——說納粹像人類,哪怕表面上像,都無法令人容忍。”(《真理報》)大會還透過一項“致全世界猶太兄弟宣言”。團結全世界猶太人反對德國法西斯的氣氛高漲。斯大林極需世界猶太人的幫助,因為他們當中有極具影響力的政治家、金融界寡頭、工商業鉅子、左右世界輿論的報業大王。國際猶太人反希特勒委員會呼之欲出了。埃利希和阿爾特認為自己是委員會理所當然的領導人:成立委員會是他們發起的,他們在西方是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