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聽,但不代表他就會不說。
“你名蘇二妞,是蘇省小柳鎮小柳村人士。你祖上原是普通村戶,後來你祖父識了字,為人做了掌櫃。之後才有你大伯考取秀才功名。
你爹是你祖父第三房兒子,卻與你娘阮氏,最被欺凌。……”
“夠了!”蘇二妞怒了,他喋喋不休,實在生厭。一雙罩子惡狠狠瞪著他:“小的知道公子爺您神通廣大,於小的睡覺這會兒功夫,把小的家底查了個通透,您不用繼續背誦小人的家底,小的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已經把小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查了個清透了。”
男人也不惱怒她言辭中的嘲弄,墨染的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白的透明的薄唇,又吐語:“你今年五歲,我已二十,你我之間,相差十五個年頭。說來荒唐,我竟娶個五歲奶娃做了妻,但我沒得選。”
蘇二妞冷冷一笑:“你也知道我今年才五歲?”她就有的選嗎!
無須其他話,今日若是換了其他人。只蘇二妞這一句,就足以叫他慚愧難堪。
但面前這個男人,絕不可能!
“若不是你心口上那一道剛傷不久的傷痕,我定以為你是個練了縮骨功的老妖怪。”他覷她。唇間輕描淡寫間,將她的反擊全都擊潰。
五歲,論年齡,那是奶娃不錯,可是你蘇二妞機智近妖,他不可能將她當做奶娃看。他倆之間,相差不過是年齡。
年齡會長。等他三十而立,她已經是個長開的大姑娘了。
這個年代,三十娶十五,也不是沒有。雖女方多半是嫁到男方做繼室的。
蘇二妞不語。這個男人會那麼說。一定是在她熟睡的時候。動過她的身體。他一定是懷疑她的,就像當初容七懷疑她一樣。因為她表現的太不像一個小孩子該有的行為舉止。
但他事後卻什麼都沒說,若不是這時候被她故意相激。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這個男人,她看不大懂。
沉默著,肩膀卻被只冰涼的手掌按住。
“唰!”車簾大開,皎皎月華灑了他們一高一矮,年長年少的兩個人。
“你做什麼強迫我!”蘇二妞咬了嘴唇,最恨手無縛雞之力!
冰涼的手掌沒有動,還是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才到他腰際的小身體強迫地攏在身側,朝著東邊一刻五六人合抱也未必能夠抱得住的大樹走過去。
他清雅怡然,她不肯配合。但每一次趔趄,都被他大手攬住。
蘇二妞暗罵:我他媽的想摔個跟頭還不行啊?
他帶著她在這棵異常粗壯的大樹前停住了腳。
蘇二妞只覺得膝蓋一麻,結著就軟綿綿地跪倒在大樹前。她陡然驚恐地扭頭瞪著身邊的男人,卻見他也跟著跪了下來。
“你是玩兒真的?”蘇二妞驚恐激動地連聲音都變了味兒,扭曲而尖銳。
她看到男人緩緩轉過臉,低下頭,一雙墨染的清眸望進她的眼底,神情十分認真地回道:“你看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不像……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不會是!
蘇二妞沮喪了,腦子轉的飛快,想要找到辦法,忽而她提議道:“要不不如你先喝了靈泉水,如果真的無法解毒,我們再決定成親如何?”她自己因為焦急,連透露了“靈泉水”的身份都不知道。
一段話卻惹來身旁男人的輕笑,不冷不淡地說道:“等確定了你給的東西不能解毒,我已經毒發身亡了。”說完,原先還帶著笑意的清絕的臉上,豁然一沉,“容不得你拖延時間!”
伴隨這句話,他抬手齊頭,打了一個響指“咚”!
身後的車旁走來一人,蘇二妞都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了。但看著這個一身不吭的黑衣修身的沉默隨從,一手提了一壺好酒,一手拿了兩隻月光杯來。
他走到蘇二妞和男人身前,把杯子擺好,又斟滿兩杯酒水,又安安靜靜地退了下去。要不是身前這兩隻閃爍著光芒的夜光杯,蘇二妞甚至都要懷疑,剛才定是她夢遊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卻聽身旁一道清雅的聲音,一反之前的低沉,反倒多了幾分嘹亮:“皇天后土共鑑之;我以平生尊嚴起誓;今日與蘇二妞在這天地之中,百年老樹的見證下,結為夫妻。”
彎腰執起草地上的月光杯,強行塞進蘇二妞的手裡,見她不肯配合,男人鳳眼半眯,忽而埋首,將唇貼近她的耳朵,溫和地笑著說:“若你肯心甘情願配合我,我那個小護衛就不會去娘娘廟走一遭。”反之,就是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