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如雷鳴般的炮聲,機槍聲越來越近,近的幾乎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般,偶爾一發炮彈落在地下室的上方,地下室頂總會抖落一些灰土。
“轟!”
地下室一陣猛烈的搖晃後,灰土落了下來。
雪莉嚇的尖叫一聲,雙手抱著腿連動都不敢動,在地下室的入口處,一個頭發斑白留著鬍鬚的老頭,端著斯普林菲爾德步槍,警惕的聽著通往地下室的木梯的聲響。
“爸爸,你見過日本兵嗎?”
雪莉驚恐的抬起頭看著父親。
“見過!”
斯爾文點了點頭。
“他們長的什麼模樣?”
“跟我們在這裡看到的日本人一個模樣!”
“真的?”
雪莉抬起頭望著父親,斯爾文點了點頭,自己見過日本兵,那是……應該是20多年前了,日本軍艦訪問夏維夷的時候,那時自己和珍珠城的每一個人,有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那些矮小的日本兵,竟然打進了珍珠城。
“廣播裡說,他們殺死了軍營裡的每一個人,不僅有軍人,還有女人和孩子,日本兵為什麼這麼殘暴?”
雪莉一雙天真的眼睛裡滿是不解,為什麼日本人會這麼殘暴?
成千上萬具士兵的屍體,一堆又一堆像連綿不斷的小山一般,一眼望不到邊,從三十萬人民軍登陸時在海灘上像草一樣,被美國人用機槍割草機掃射著,隨後從到珍珠城,走過的每一步,都有士兵倒在萬里之外的瓦胡島。
屍體在夏維夷酷熱的嬌陽照耀下已經變得腐爛不堪,空氣中瀰漫著屍臭順治,發臭的內臟裸露著,深陷的只剩下骨架的臉盤上眼球已經裂開,無數蛆在屍體裡蠕動著,好像是在享用著一頓夏威夷大餐,每一具屍體上都趴滿了黑呼呼的蒼蠅,空氣中黑壓壓的蠅群的瘋狂的盤旋著,嗡嗡的叫個不停。
幾乎每一個都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最初,他們以為這是美國人的屍體,但那矮小的、茶碣色的殘存軍裝,卻告訴所有人一個事實,堆在這裡的屍體是人民軍戰士的屍體。
遠處的數以百計的身上穿著防化服、戴著防毒面具的輜重兵,正在那裡把屍體朝簡易的火化架上抬,因為屍體已經嚴重腐爛,所以只能將死者一隻胳膊、一條大腿地往外掏,支離破碎的屍體,淌著黑褐色的血水,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味。
看到路邊的這一切,儘管空氣中惡臭幾讓人窒息,但平尾、小原等人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悽色,他們經歷了比這裡更殘酷的一切,在攻擊軍營時,拼死抵抗的美軍在陣地前沿安放了大量的地雷,除去地雷之外,他們還按放了太平洋艦隊遺留的大量炮彈,美國人的機械天賦在那些炮彈的改造中顯露無疑。
中小口徑炮彈的引信被加以修改,成了瞬發地雷,一千磅甚至兩千餘磅重的大口徑艦炮炮彈,被加裝了電發引信,埋放在距離地面數米深的地下,用電線引爆,幾乎每一次冒著密集火力,忍受著難以承受的傷亡,衝鋒到距離美軍只有百米之距時,接連不斷的劇烈爆炸幾乎在大地掀個底朝天。
大口徑炮彈爆炸時,先把士兵的**撕成碎片,接著又把碎片化為灰燼,幾乎每進一步,都要付出數百甚至上千人的傷亡,在突破軍營美軍的第一道防線後,進攻的第九師團,已經損失了1。5萬人,損失了整整兩個師團後,才算攻克作瓦胡島中部平原最後一道防線的軍營,或許珍珠城、檀香山等南岸繁華的城市的大門,向人民軍敞開了懷抱,但是短短三天之中,近6萬人陣亡的代價,卻造成了一個現實,數萬具屍體根本來不及處理
頭兩天的屍體,僵直、呈蠟黃色,接著就變得臃腫,呈醬紫色,從軍裝裡往外流黑水,凡是停屍的地方到處流淌著一灘灘的血水,散發著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屍體上和血水中爬滿了一群群綠頭蒼蠅,行人經過時,便轟起一片“嗡嗡”作響的蒼蠅。
而處理這些屍體卻需要很長時間,對於殺死的美國人,可以挖一個大坑埋掉,但人民軍戰士的屍體,卻需要裝在盒裡送回國。
“像這麼燒的話,會不會弄混掉!”
望著被隨意丟在火海中的腐屍,平尾在心下如此想到,或許當山口的家人奉回的骨灰是村上的,村上的家人奉回的又是井村的,而井村家奉回的又是家騰、佐田等人的混合灰,誰也不知道骨灰盒裡的是不是自己兒子、丈夫的。
“但願自己的骨灰不會和其它人的混在一起吧!”
一直以來,都不知道恐怕為何物的平尾在心下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