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艦一般!一艘兵艦多少錢?整個日本商界不過才籌款捐造了三艘兵艦,這……也未免有點兒太大發了。
在死寂之後,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互相交流著意見,捐款造艦大傢伙不反對,可按照他張之洛的這種做法,是想把大家的那點兒家底的都掏空,他張之洛之父甲午年戰死於膠東,今個舉家捐艦可是家仇國恨相支,可大傢伙不能都賠了這身家當,就未免有點兒……
“張會長,捐艦一事茲關體大,咱們是不是再議議……要……”
“張會長愛國之心,眾人體諒之,亦有之,然……”
見眾人的反應果然如二弟所料一般,張之洛在心下長嘆一口氣,閉眼皆是父親的所留血書之言,因情緒有些激動的,以至雙臂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壽亭望著失望至極的張會長,再環視了一眼那些或交頭結耳或默不作聲的眾人,強壓在心中的那三分土氣不禁湧上心頭,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會議室內的眾人被陳壽亭這般舉動嚇了一跳,顯然沒想這“叫花子”竟會這麼失態,這可不是他陳六子的作風。
“諸位,六子我蒙大家抬舉出任青島印染業商董,六子雖不過是一個要飯的出身,可也知道一個理,國家沒了國家的樣子、政府沒有政府了樣子,咱們做生意的還指往啥?要是真打起來,海軍敗了,只怕到時候這國家真沒了樣子!真咬人的狗不叫。其實愛國也一樣。過去說那些讀書人說,做個口頭革命派是容易的。如今,做個口頭愛國者也同樣輕鬆,可現在咱若只是把這愛國擱在口頭上,可就真連亡國奴都做不成了!六子雖說比不上張會長的家大業大,可前些日子剛籌了款子準備建大華四廠,款子差不多的也有二十多萬吧,我湊個整再擠些出來籌三十萬!新廠晚建一年半年的,不打事,可咱們的國要是敗了,到時只怕咱們就只能做亡國奴!小日本還得向前兩年一樣,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撒尿!那種日子我是過夠了!山本那東西南過去對我說過“國家弱,個人再強終究是要吃虧的”,我就不信那個邪了!咱們這麼大的中國就嗑不過他小日本!”
被陳壽亭的怒言驚呆的眾人只是愣愣的看著上火的陳六子,而更多的人卻是的在思考著陳六子先前的說的話,“國家弱,個人再強終究是要吃虧的”,早幾年在座的這些和日商打交道時,對此言可謂是深有感觸。
陳壽亭剛一落坐,靜陪末座靠著門邊坐著的李老三這時站了起來,穿著一身粗布衣腰別菸袋的李老三在這一群綿衣綢面的商董之間無疑顯得有些另類。
“張會長,過去碰到洋鬼子的大兵艦,若是來不急掉頭,只有被船翻人亡的份,洋鬼子的水兵從來沒拿咱們當人看,這二年只要有一條船在海上出了事,不論是北洋艦隊,還是海岸警備隊都是拼了命的也要把那船找回來,想辦法把人救回來,從來沒要過公會一分錢,做人得念德。您也知道漁業公會里頭沒幾個富人,不逼到什份上,也不至下海打漁,打漁利薄眾所周知。漁業公會這二年到也攢了幾千塊的餘款,原本準備年前祭神時熱鬧些,……到時兄弟們再湊點,湊三、四萬應該能湊出來。錢不多,買兵艦肯定是不夠了,可怎麼著也夠買兩發炮彈不是!還望張會長別嫌棄!”
“謝……”
看著滿面皺褶的李老三,有些激動的張之洛甚至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的向這李老三打著鞠。
在總商會之中最窮的當屬漁業公會,漁業公會不過是膠州灣的漁民所組公會,出海打漁是九死一生,那是從海龍王嘴裡討食吃,能拿出三、四萬已經是那些漁民的極限。
“明年青島銀行承漁會貸款不底於100萬,用作定購鋼殼漁船!”
這時會議室內響起另一人的話聲,是青島銀業的商董青島銀行經理王啟先。
“謝謝王經理!謝謝王經理!”
原純出於報恩的李老三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的竟會給漁會換來100萬的貸款,以至於差點忘記這是在什麼場合,只顧得不住的向的王啟先的打著鞠道著謝。
“張會長,諸會商董,知義雖為青島銀界商董,但銀界捐款多寡非知義一人所能決定,但請張會長放心,不計他行多寡青島銀行認捐之額絕不底於三十萬之數!”
相比於陳壽亭的衝動,王啟先無疑顯得冷靜許多,在王啟先看來捐款購艦是好事,但這錢、這名皆應該由銀行承擔,而非個人,如果說陳壽亭將此看為國事,李老三將些看為報恩的話,在王啟先眼中,這無疑是一個生意,以錢謀名的生意!和過去向教育界捐款並不沒有太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