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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縮在衣袖裡,攏在腹間,略施薄妝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如畫般的纖眉秀目和小巧鼻形,以及淡抹胭脂的櫻唇顯得精緻而美豔動人,下巴圓潤而微微有點尖,但與俏麗婀娜的身姿十分協調。
“妾身周氏見過章相!”娥皇是她的小字,據說名叫周憲,但婦人的名或字都是不輕易示人的,一般只稱自己本來的姓氏。而不隨夫家,就算嫁入宮庭的女子也是一樣,從這一點來說,這時的女人比後來地位要高得多。
她步入雅間正中,盈盈一福間,衣裙飄動著一陣香風迎面襲來。章鉞看出她的身材其實也很矮,但微步向前時,裙襬拂動帶著一種特別的節湊感,這是常練舞的女子才能有的,就像卞鈺會幾支粗淺的舞蹈也會有,但她走動時就沒那麼有韻味。
“王妃請起!”章鉞笑了笑,端坐著身子微微前傾拱手還禮,說起他最尊的身份也只是國公,但上國的威嚴氣勢可不一樣。
周憲又再一一向李煜和鍾謨兩人見禮,這才從身後侍女手中托盤端起茶盞底碟,手提細頸大肚的青瓷茶壺倒了淺淺的小半盞,合上蓋子,移步至章鉞案前,目光忽閃著瞥了章鉞一眼,微微躬身雙手呈上,微帶淺笑道:“章相公請用茶!”
敬茶是一種非常細微嚴謹的隆重禮儀,如果上者在前,得親至案前,一般貴客的話就不必了。而且倒茶時,只能小半盞,這也有淺茶滿酒的講究。
“非常感謝王妃的招待!”章鉞不能再坐著無動於衷了,他是盤膝坐著的,這有點不合禮數,但也不是什麼正式場合,連忙提起一膝然後起身,拱手一禮雙手十指併攏,以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接過那小小的茶盞底碟,見那兔耳朵發鬟顫動著,不由笑道:“敢問王妃!這就是你自創的首翹鬢朵麼?”
周憲一怔,停步看了章鉞一眼,不由秀眉舒展,略有些自衿地輕笑道:“也算是吧!這有三種呢!章相應該沒到過江南,卻不知是如何得知?”
“原來如此!聽說的……”章鉞是後世看過一些有關軍事的資料,正好有五代的提到了這個,這時代他當然沒聽說。
周憲一一給李煜和鍾謨上茶後,便行禮退去,但雅間小廳內仍縈繞著一陣淡淡香味。三人又就糧食與金銅的交易細節商談了一會兒,章鉞便起身告辭。
李煜和鍾謨換留了幾句,見章鉞執意要走,便起身相送。進來時是走內部樓梯,但出去時,卻是走東側依臨街道州橋的外側棧梯,不過有護欄和硃紅立柱,及雕花的大翻窗。
“免送!二位太客氣了,請回吧!”走到樓前一側的轉角棧梯口,章鉞謝絕了兩人再送。
“我家王上仍是住在這兒,不過我是住鴻臚寺館驛,章相公若派人過來,可先到這明月樓約見,不知是否方便?”見章鉞謙禮,鍾謨也就順勢停步了。
“下午未時吧,會有人前來拜見!”見他們事無鉅細都要問清楚,章鉞乾脆把時間都約好,到時派李多壽過來面談。
章鉞說完一轉身,目光剛好透過翻窗,就見樓下汴河上來來往往的船隻,以及有漢白玉石雕護欄的州橋。千餘披甲士兵簇擁著一支車馬隊浩浩蕩蕩上了州橋,前面的儀仗旗幡上隱隱有“魏王府”字樣。
魏王符彥卿進京了?難道是為昨日之事……章鉞不由一陣驚訝,隨即自失一笑,訊息傳遞沒那麼快,應該是為先帝將下山陵的事,可這樣一來,會不會壞了自己的大事呢。
章鉞沉吟觀望著,帶著楊玄禮等親兵飛快下樓,到東大院裡乘馬車出街道轉上州橋,再進汴河大街向東一路回家。
就在他前腳離開,後面十餘名精壯騎士身著布衣,在明月樓前勒馬仰望著樓上,前面領頭並騎而立者有四人,中間是一名頭髮花白,臉色紅潤,卻一身半邊黑、半邊白的太極圖案八卦道袍,身後揹著一柄長劍,顯得仙風道骨的樣子。
而左側兩騎挨在一起,似是一對二三十歲的中年夫妻,一身苗彝西南蠻的打扮。男的約四十來歲,頭上戴著黑布繡著紅綠花紋的大黑筒一樣的帽子,頂心處還有一根高高翹起而慢慢變細的尾巴,下著肥大褲腳有一圈藍底紅綠花紋的黑長褲,背上也掛著一柄狹長的銀刀。
而女的也是頭戴筒狀的銀飾,簷下垂著一圈細小的銀串遮額,晃動的時候反射著閃閃銀光,與那黑底紅花紋點綴的勁裝短衣和肥大燈籠褲相映成趣,唯一的不諧之處,就是那背上一柄細長的短劍,劍柄也是閃著銀光。
而那道士右側一人,如果章鉞在這兒就能認出,正是中等身材,長得精瘦的王彥升,一身風塵塵樸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