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能夠一直走到碼頭盡頭的魯比斯漢堡車那裡。當所有的遊客都離開了碼頭,所有的商店已經打烊之後,我們通常總是鑽回到別克車上,在後座上做愛。
現在當我們的汽車經過娛樂城時,我卻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我們現在已經買得起T恤衫,也買得起遊樂場的門票了。
不過出於習慣,我們仍然什麼東西也沒有買,只是手拉手地在人群中漫步。我們走過了一群身穿皮夾克、靠在褪色的護欄上的朋克青年,穿過一個提供住宿的港口遊艇售票事。空氣中充滿了漢堡包、比薩餅、炸薯條等各種食物的混合氣味,還能模模糊糊地聞到一股從港口飄散過來的魚腥味兒。
我們走進了一家貝殼商店,簡想要沙幣,我為她買了一隻。
我們乘小船穿過海港,來到了巴爾博島,在小島上漫步了一個鐘頭,從冰激凌攤上買了香蕉冰棒,然後乘小船返回了碼頭。我們在停車場上就遠遠地聽到了音樂聲。在一家夜總會門口的人行道上站著一群穿著講究的雅皮士,霓虹燈廣告在開啟的大門和黑暗的視窗之間閃著五彩的亮光,上面寫著“影樓酒吧”,旁邊有一副掛有漢堡包樣品的篷帳,寫著“現在登場:桑迪。歐文”幾個字。我們在酒吧門口停住了腳步,欣賞著裡面飄來的音樂。樂曲簡直太奇妙了,那是一支用薩克斯吹奏的爵士樂,不斷交替變換的旋律時而熱烈時而平靜,間或加入尖細而飄忽不定的鋼琴伴奏音。這支曲子跟我以前所聽過的都不一樣,整個樂曲散發著迷人的扭力。我們站在人行道上靜靜地傾聽了十幾分鍾,後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我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我們沒有回到汽車裡,而是繼續沿著傾斜的人行道向碼頭走去。魯比餐館是個閃閃發亮的正方形的小型建築,它的背後是夜色茫茫的大海。碼頭沿岸站滿了漁民,到處是成雙成對散步的人。一群黑頭髮、深色面板、身穿黑色服裝、講一口西班牙語的女高中生從我們身邊走過;一位手拿釣魚竿的老人坐在一把破舊的長沙發上;一時穿著過於講究的男女正靠在欄杆上熱烈地擁抱、親吻……微風從遠處吹來了音樂聲,它隨著我們的腳步四處盪漾。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我好像已經不在奧蘭治縣,而是在某個更加美妙的地方,好像進人了電影裡南加州的美麗景色,空氣那樣清新,人也特別友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魯比餐館裡的生意十分紅火,一群等候進餐的客人站在餐館門外,裡面擁擠而狹窄,到處是正在用餐的人們。我和簡走到餐館後面,跟兩個漁民一起趴在欄杆上欣賞海洋的夜景。洋麵是深黑色的,這裡的夜色比起內陸地區來更加黑暗、更加深沉。
我注視著遠方,看見黑暗的洋麵上有一艘小船在閃爍著孤獨的亮光。我將手搭在簡的肩膀上,背靠金屬欄杆,遙望著海灘。在建築工地和汽車燈光的輝映下,海港的天空變成了橘黃色,它掩蓋了真正的夜空。洋麵,波濤聲聲,一浪蓋過了一浪。
在電影《星塵記憶》裡有一幕場景,伍迪。艾倫在星期日早晨喝著咖啡,他的情人夏洛特。蘭普林坐在地板上看報紙。唱機正在播放路易斯。阿姆斯特朗錄製的《星塵》唱片。伍迪用一種不尋常的聲音說話,當時的場景、聲音、氣味以及所有的一切揉合在一起顯得那樣完美,在那一刻,那短短的幾秒鐘裡,他變成了一個極其幸福的人。
那就是我跟簡一起在碼頭上時所體驗到的人生感覺。
那便是幸福。
我們在那裡站了一會兒,默默地享受著夜景,享受著在一起的快樂。沿著海岸線望去,能夠一眼望見通往拉古納海岸的路。
“我想住在離海岸很近的地方,”簡說,“我愛聽海水的聲音。”
“哪個海岸?”
“拉古納。”
我點點頭。這只不過是個夢想。我們兩人累死也掙不到足夠在南加州海岸買套住房的錢,不過這可以作為我們今後的努力方向。
簡有些發抖,她往我身上靠緊了一些。
“天氣變冷了,”我摟著她說,“你想回家嗎?”
她搖了搖頭,“我們就這樣再呆一會兒好嗎?”
“好。”我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緊緊地依偎著她。我們兩人共同沉浸在海水和夜的世界中,沉浸在拉古納海灘沿岸燈火輝煌的夜色之中。
第4章 無端的鄙視
我們仍舊住在加州大學佈雷亞分校附近那套狹窄的公寓裡,但是我已經在考慮搬家之事。現在我們買得起房子了,我再也不想應付那些喝醉酒的男孩兒沒完沒了的糾纏,他們總是從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