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什麼?
法瑟一時失神,卻沒留意到炎狼已露出尖銳的爪子,如同源自地獄的火焰,朝著他的方向燒了過去!
金色的湖畔。
樹梢的影子隨風在湖面散開,覆蓋了大半片湖水。銀角天鵝群在湖面上靜靜地遊過,留下了銀色的光影和純白的羽毛,卻不曾留下一絲塵垢。湖光越遠越亮,由近處往遠處看去,如同看著通向金色天堂的水路。湖中騎士的容顏在這種飄渺的景色中更如夢般美麗,讓人迷惘。
貝倫希德的手搭在腰間的騎士長劍上,有著一如以往的威嚴與颯爽:
“安安,八十三年了。我知道你已經忘了我。”
聽見她說話,安安並未留意她所說的數字,只是拼命搖頭:
“不,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我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你!”說到這裡,她已經垂下頭,淚水大顆大顆往下掉。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重新與貝倫希德見面。但真正面對這個人,她卻連話也說不好。
縱觀神族的歷史,貝倫希德絕對是當之無愧最偉大的騎士,她的名字經常出現在童謠裡,詩歌裡,傳奇中。但這一百年,安安卻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提起這個名字。
越是忘不掉的人,就越不敢提。
隨著時間推移,曾經的傷不曾痊癒,反而在表面看似堅實的痂下越來越深。
所以就算偶爾聽見別人說到“貝倫希德”,心都痛到要碎了,臉上也不會有任何表情。
“如果你還記得我,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很多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貝倫希德金色的瞳仁中透露著淡淡的感傷,“安安,你是撒迦的夢想,最後卻變成了她……這些年我總是忍不住想,是不是隨著我在阿西爾部落的戰亡,我愛的女孩也真正跟著死去了。”
“殿下,你這樣說太不負責了。在你死去的情況下,我怎麼才能毫無改變像以前那樣輕鬆地活下去?何況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是我……”
她話未說完,貝倫希德已望著她的方向繼續說道:“是我做錯了嗎?”
隱隱覺得情況不對,安安有些猶疑地喚道:“……殿下?”
貝倫希德沉思著,並沒有回答她。
“殿下?……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湖風帶來了花草的清香,安安的髮絲被揚起,又因快速的遠走的風而輕輕地垂下。銀角天鵝穿過貝倫希德半透明的身影,視若無物地啼叫。
終於,貝倫希德半垂著頭:
“不,我沒做錯。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她苦笑著搖搖頭,“安安,雖然不能和你見面,但每次看到和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會覺得離你又近了一些……”
安安終於知道,這不是貝倫希德,只是一個幻影。
貝倫希德依然像是站在不同的空間,說著安安不曾聽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下才會說出的話。
“你說,如果你沒有去神界,幾十年後會不會也變成一個駝背的人類老太太?不過,我們的安安就算是老太太,也是可愛的老太太吧……安安,我真想再見你一面。”
說到這裡,安安已經捂著臉泣不成聲,但貝倫希德聽不見她的哭聲。
“安安。”飛揚英挺的眉下,貝倫希德的雙眸變得溫柔起來,“安安……”
“撒迦!”
這時,法瑟的呼聲將她與貝倫希德的“對話”打斷——
“不要失神,那是迷幻獸的魔法!”
安安這才神情恍惚地抬起頭,正巧看見法瑟和炎狼正在高空中對峙。他揚手一揮,兩道極冰從天而降,又在炎狼的身上爆開。
與此同時,火焰的爆炸聲、獸類的悲鳴傳遍整片山林。
法瑟卻絲毫不給它緩和的機會,又抬手朝它那劈下一道地獄轟雷。冰塊與樹木的殘渣從高空中落下,濺入湖水中,驚得天鵝撲翅飛了幾下。
這時,炎狼卻化作一團紅色的火光,倏地一閃,消失了。
“撒迦!快躲開!!”法瑟緊盯著安安的方向,朝她瞬移過去。
安安還沒從貝倫希德出現的震驚中緩過勁來,反應慢了很多。剛下意識轉過身去,卻被滿目的火紅擊中腦袋,失去了意識。
像是燒紅金屬塊掉入水中,安安的腳下傳來嗤嗤的聲音。白色的霧氣隨即冒起,讓她的身影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法瑟只隱隱看見她在霧中跪在地上,如野獸一樣四肢著地,靈巧地爬到了岸上。在短短數秒內,撒迦銀灰色的長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