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找這個醫生是找對了!他是全省數一數二的婦產科醫生,最近又剛從國外進修回來!”她說,“明天你不用去掛號,我用我的舊關係去幫你掛,明天下午一點鐘等我訊息,我會告訴你是幾號。”她很酷地掛上電話。
我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她當護士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而且“掛號門路日新月異”。我今天還是不放心地十二點就到醫院去排隊掛號,因為專家醫生號永遠最難掛到。但我才停好車,母親便打來手機說小阿姨已經掛好了,下午三點再到就可以了。她要我先回家吃飯。
下午三點,我依約載母親到門診,牧師孃和小阿姨也先後來到。小阿姨還在為中午我跑來掛號的事不高興。“為什麼你們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她們一起進去檢查,並且約了時間做切片。這個時候,男人就沒什麼用了。
事後,雖然那醫生跟我母親說沒什麼大事,最嚴重最嚴重就是子宮拿掉而已。但是母親似乎還活在之前那個敗德醫生的陰影下,總是覺得大家都是在安慰她。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她說。
“你清楚什麼?你清楚還會被之前那個醫生騙得一直哭!”我為她腦筋一直轉不過來而火大。
七月二十五日(星期三)
我一大早載母親到醫院做切片檢查,小阿姨也來了。
母親這兩天雖然對未知的事還有一點擔心,但似乎相信事情並沒她想的那麼誇張。她也能在店裡忙,也能招呼客人,不像前兩天動不動就眼眶紅紅的……
下午,我看已沒什麼好擔心的,於是又騎上摩托車到安平古堡去逛逛。其實這裡我之前已經來了好幾次,只是我儘量想讓自己迷幻在這古老的氛圍裡。我坐在那殘破的古牆邊,看著那些穿著時髦的遊客,我實在是很難溶入迷幻的古老種族。
我到附近的老街及古物展覽館逛了一圈後,便決然地又前往四草的大眾廟去看看,聽說那兒有一對抹香鯨的遺骨,廟後方還有一座荷蘭人的墓冢。
我繞了好大的一個彎路之後才到大眾廟,參觀完抹香鯨的遺骸後,便到後方去看看那傳說中的荷蘭冢。我發現廟後有一小水道,水道兩側也長著稀疏的紅樹林,我好奇地沿著水道邊一直走,想看看這水道通往哪裡,但這些刺人的草叢實在讓我寸步難行。我下到水道邊的海茄疲�髖裕�醋拍切┎慌律�幕ㄌ�腕π販€丁�
不一會兒,隱秘的水道樹叢間,傳來許多小孩的講話聲和引擎聲,我好奇地查探聲音的來源。一艘滿載小學生的舢板自隱秘的樹叢滑出,可能是老師帶小朋友出來野外教學的。船尾掌舵的老漁夫以熟練的口才向老師和小朋友們解說著河口生態。我也在與這些人的短暫交接中,從老漁夫口中得知:原來這水道是古老以前先人設計來運輸貨物用的。
我努力催眠自己變成四百年前篳路藍縷的古人。
我努力為下筆前做最後的準備。
七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我打算明天回臺北,可是我回家至今還沒見過父親。我選擇下午的時間到祖母家,剛好父親和三叔搬著滿滿的漁獲回來。
“回來了啊!”父親笑著,“等一下回去把這些魚帶回去叫你媽殺一殺,給你帶上去臺北!”
我陪父親和三叔喝一杯,不一會我小弟也來湊一腳。喝酒的事,他很難不到。今天輪到尾嬸準備晚餐給祖母吃,父親要尾嬸順便把那些“沙腸仔”給炸來下酒,家鄉的女人總是被男人呼來喚去。
父親很難和人講心事,特別是自己的孩子。但他今天卻趁著酒意縫補漁網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我很想叫恁某的阿舅帶我去跑一趟遠洋……我很想跑一趟遠洋……”(妻子的二舅是遠洋漁船的船東。)
最後那句話我聽得有點心酸。我知道他從不要求我,“跑一趟遠洋”大概是他一生最大的夢想吧!雖然他已經一把年紀了,但還是得要為了一趟的遠洋放棄些什麼吧!畢竟一趟也是幾年……
“你再叫她問她阿舅看看行不行?”他說。
“好啊。”我回答,但我不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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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星期五)
我沒等母親的檢查報告出來,便上臺北了。臨走前,我找了個空當,把母親的情況告訴大弟和小弟,要他們多注意一下。
我一個人坐在火車上,原本是想看看書的。但想到小弟早上跟我講的話,就忍不住地流淚。
“她每次都這樣,上次乳房長瘤自己跑去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