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輕笑:“住的不慣,至少不必看兩房人撕破面皮,再住下去,這命都要短十年。”
沈氏陪笑:“老太太這話可要折煞我們了,是我們這些晚輩未顧及全面。”
李老太問黃嬤嬤:“細軟可收拾好了?”
黃嬤嬤應聲:“已經收拾好了。”
李老太起身,淡聲:“那就走吧。”
沈氏還沒開聲再留,韓氏苦了臉,她哪裡想過老太太真要回去,鬧到這個地步不過是想二房對他們大房客氣些,處處禮讓,可不是真要回那窮酸濱州,忙插話道:“娘,濱州離的甚遠,您身體又剛好些,不便長途跋涉。雖然我們受了些委屈,可斷然是不能累了您。”
李老太輕拍她的手背:“你莫擔心,回濱州罷,免得你們再受氣。”
韓氏傻了眼,沈氏確實是想著大房不在京城家中會風平浪靜,但事實卻是二房的罪過:“娘,若您如今回去,二爺可要背上不孝之名。”
李老太沉默半晌,黃嬤嬤才輕聲道:“老太太,您就說實話吧。二爺到底也是個京官,要是老母親突然回那窮鄉僻壤,招來非議,也愧對列祖列宗。”
聽罷,李老太這才說道:“我昨個兒想著五日前的事,怎麼也想不通。尚和脾氣素來好,尚明也是,還有兩個做妹妹的平日相處倒也還好,可怎的就打起來了。便差人去問了個半仙,這才知道,原來是護著兩家的神明近日起了爭執。半仙說,若要化解,需等神明和解,方能平息兩家爭端。”
沈氏聽的心裡苦笑,面上殷勤:“那可要多長時日?”
黃嬤嬤在旁答道:“少則半載,多則一世。這神明壽與天齊,這幾年幾年的,不過是彈指之間的時日,他們哪裡又想得到凡人壽命比不得他們。”
李老太說道:“我向來都是跟大房的,即便大郎過世了,但長媳孝順恭敬,我與她回濱州。”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韓氏不好再說,當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可笑的是這老太太還信這些,簡直是老糊塗。她敬她,還不是看在那幾畝良田幾個店鋪上。
牽扯到了神明,沈氏也無話,正要讓下人多備些錢財,就聽李老太說:“這回,我是一定要帶安然走的。”
安然上回捱了一棍子,淤青從左眼到右邊臉頰鋪開,沈氏怕她去了學堂被人笑話,傷了她的心,便告了假,讓她在家裡休養。
每日睡到自然醒,吃冰吃到肚子疼,長輩都由著她,安然覺得這日子其實過的很滋潤呀。
紫鵑有了身孕,安然怕她累著,老太太也覺要個身子不便的人照顧她實在不妥,便讓她生孩子去了,沈氏使喚乖巧溫順的柏樹替了紫鵑的位做貼身丫鬟。
柏樹便是那日被使喚到莫白青那,被痛打的小丫鬟。如今已經十三,長的倒清秀,就是常年吃的不太好,身子有些瘦弱,但做起事來卻毫不含糊,又細心。
初到安然身邊時,話不敢多說,說了也是極小聲,似乎說多了便會吵到人。在安然那待的久了,膽子才大了起來,說笑也多了。人一笑,模樣也更好看了些。柏樹爹孃見了氣色紅潤的她,還驚嚇的以為她總是偷吃四姑娘的好東西。
安然擺著椅子閉眼默唸方才看的書,總有一句琢磨不通,來來回回聽的柏樹都會背了。
耳畔傳來輕微細語,似乎是在背詩,安然悄然睜開一隻眼,瞅著那在擺著大蒲扇的柏樹,抿笑,問道:“柏樹,你喜歡這詩麼?”
柏樹面上一紅,訕笑:“只是聽著有趣,奴婢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這詩是什麼意思。”
安然點頭:“以後我教你習字吧。”
柏樹忙擺手:“奴婢的本份是伺候好姑娘,其他的不能逾越。”
“這可不是逾越。”安然轉了轉眼眸,“好吧,你是我的貼身丫鬟,偶爾替我抄些小本子是要的,可不認字可不行。”
柏樹笑笑,這才答應:“奴婢會好好學的。”
這頭話落,亭子外宋嬤嬤疾步走來,見她悠悠然然半躺的極不端莊,眉頭蹙起:“我的好姑娘欸,你倒是要不要大家閨秀的儀態了。”
安然見她伸手要板正自己的胳膊小腿,抱了她的脖子道:“奶孃就讓我這麼躺著吧,多舒服呀。”
宋嬤嬤可不管她撒嬌:“我也只能再管你兩天了。”
安然眨眼,聽出這話裡不大對:“發生何事了?”
宋嬤嬤撇嘴,給她理順衣裳褶子:“老太太說什麼兩房有神明惡鬥,要帶著大房回濱州去。然後又說要帶你走,二太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