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沒有作答,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房裡。
百里長嘆氣,見前頭還站著個小姑娘,笑道:“你又是李丞相的哪位千金?”
安然笑笑:“四姑娘李安然。”
百里長當即恍然,又道:“坊間傳聞李家四姑娘不懼天威,如今看來,李家姑娘個個都不簡單。”
安然剛才沒聽裡頭的談話,可見他臉上滿是神傷,不由好奇方才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百里長前腳剛走,沈氏便喚了宋嬤嬤進來,讓她去尋個媒婆去說媒,給了方才百里長說的住處。宋嬤嬤拿來一瞧,眉頭便皺了:“那位公子住在雲雀巷?”
沈氏聽著話裡有話,問道:“宋嬤嬤可要說什麼?”
宋嬤嬤遲疑些許,才道:“那地方曾鬧過鬼,極少人住,又因房子稍舊,因此住在那的,幾乎都是付不起租佃的窮漢子。”
沈氏倒是意外起來,大皇子的謀士真的這般窮酸?還有他方才的衣著確實是普通長衫,腰間連個玉墜兒都沒掛。只是來不及細究這些,讓她速速去辦。等她走了,沈氏又去了李瑾軒房裡,簡要的說了這事,又提了讓他這兩日便納妾的事。
聽見是關乎妹妹性命的,李瑾軒哪裡會忤逆。沈氏問道:“可有看上的姑娘?”
李瑾軒連想也未想,笑道:“沒有。”
沈氏說道:“娶妻娶賢,納妾納嬌,為娘替你尋個美嬌娘吧。”
李瑾軒面上微紅,初談這事,略有尷尬:“為了家中和睦,還是要以賢惠為前提。”
沈氏笑笑:“娘知道了。”
翌日,錢管家便揀了幾個小門戶的適齡姑娘,將她們的事一一說給沈氏聽。沈氏聽後,喜那陶氏女子。父親是書生,母親是藥鋪女兒,家裡靠賣字畫為生,過的不算殷實但也無憂。陶氏性子恬靜溫婉,長的水靈,在鄰里間也有美名。當即讓媒婆過去說說。
那陶家一聽是丞相家,嚇的頓覺高攀了,又不大願意讓女兒去做妾侍。好好打聽了一番那李家大公子的名聲,這才覺得這親事甚好。
沈氏便讓錢管家拿了錢財過去,將那陶氏領進門,成了李家人。
陶氏生的好看,柔情似水,脾氣和李瑾軒十分相配,又因父親是書生,也懂文墨,倒也讓李瑾軒喜歡。
用了兩日功夫辦好這事,百里長和安寧六禮的事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風聲剛放出,便有官夫人來賀,總算是趕在了皇后前頭。連賀奉年聽見這事,也私下跟李仲揚道了一聲喜。李仲揚聽著那語調輕鬆,恍惚覺得,莫非皇后已經向皇上提了,可皇上一直將這事壓下?
年二十七,明日安寧就要出嫁了。
安然可沒想過六兄妹中,最早談婚論嫁的是安寧。大哥那個若以現在的話來說也算不得是婚事,想到安寧姐姐要出嫁,這幾日她也高興。這日正聽祖母和沈氏說這婚事該如何辦,清妍就差人送了信來。
瞧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不外乎兩種情況。
被賀均平押著寫信,不樂意了;她心裡不痛快。
想著和賀均平也好些時日沒見,安然偏於前者。可到了酒樓,說今日這酒樓已被郡主包下,她才知道,分明是這丫頭不高興。
安然急忙上樓,到了平日兩人見面的地方。只見清妍趴在欄杆那,眺望遠處。
此時外頭正颳著風雪,裡頭都冷,更何況是外面。安然見下人退的遠不敢上前,就知是清妍又發了脾氣把他們打發遠的。
安然從下人手中拿了個暖爐,快步走了過去,彎身塞到她懷裡:“清妍。”
清妍身子動了動,緩緩抬頭,吸了吸鼻子,也不看她:“我不冷。”
安然將她那懸空在外頭的手拉回,已冷的不像話,見了她正臉,不由愣愣:“怎麼了?哭成這樣。”
清妍眼睛紅腫,鼻子和臉頰都紅著,聽她這麼一問,當即抱了她哭道:“尚清哥哥成親了,他成親了。”
“清妍,那不是娶妻。”
“那有什麼不一樣……反正就是身邊有女人了……”
安然愣神,聽她哭的傷心,這才知道清妍心裡哪裡放下過兄長,而是根本就被她掩飾了過去。果然是個會騙人的姑娘,連她也未看出來,藏的那般好。
清妍哭的越發難過,氣抽的要說不出話來:“我想等及笄了就去跟尚清哥哥說,我不是小姑娘了,已經不是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了。就算他還是說不喜歡我,我也滿足了。可為什麼就是等不到。為什麼你跟哥哥就可以,我和他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