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睡意朦朧,他其實沒有聽清楚張嫣哼唱的詞句,只是偶爾抓住了一兩個字眼,“阿母”。“嫁衣”。“成約,”“長記”。
這是一首很溫柔的歌罷?
“朱繡彤重。蒼頭白悽。(嫁衣是紅色,毒藥是白色。)”
王瓏捻起了幾塊杏花酥餅,或是重新煮了一碗紅花湯,吃下去了未?
紅花開始發作了未?
“勿沒紅顏,往入蒿里。嫁衣是紅色,毒藥是白色。)”
王瓏在清亮殿中榻上撫腹,冷汗涔涔的從她地頭上落下來,清涼殿的宮人們來往奔急,嘶聲喚道,“傳太醫。”而她用衣袂拭去汗,拉著貼身侍女的衣袖,嘶聲道,“去椒房殿請陛下過來,你跟他說,我們的孩子要不在了。他一定要過來看看我。”
“母莫相輕,使我歸急。(媽媽看好我地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
清涼殿黃門宦侍史方穿過半個未央宮急急趕往椒房殿,卻被衛尉軍亮出鮮明的刀戟,攔住了他的腳步。
春三月她就吩咐過宮人,在劉盈宿在椒房殿的時候,不許任何清涼殿的侍從進入椒房殿百丈以內。
史方驚急惶然,大聲喊著,“王美人腹痛難忍,看樣子險的很,你們讓我去見陛下啊。”
衛尉軍卻鬨笑道,“王美人都腹痛了兩個月了,這麼多日子下來,不都是好好的?”
狼來了地故事,從來不是古希臘的寓言才有。
“母莫相錯,使我途棘。(媽媽看好我的我的紅嫁衣,不要讓我太早太早死去。)”
“王美人這是小產的徵兆。”清涼殿中,老太醫診脈,神色嚴肅道。
宮人面色慘白,問道,“保不住了麼?”老太醫揪著花白的鬍子,沉重搖搖頭。
“卿摩伊發,膚坼血滴。(但願你撫摩地女人流血不停。)”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王瓏可以感覺到,腹中地小生命正在消亡,他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滑,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陛下。”產下了那個才五個月的孩子。
“卿撫伊荑,骨開肉泥。(但願你撫摩的女人正在腐爛)”
張嫣含糊的唱著,抬頭去看身邊的劉盈。
他已經沉沉的睡去。眉眼舒展,當是夢中安寧吧?絲毫不知道在不遠的某一處,那個屬於他的孩子已經慢慢的消失在這個人世中。
要想他沒有為那個失去的孩子而憤怒的理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孩子的母親動手。
他的妻子設了這樣一個局,然後,他的孩子的母親便跳下去。她們,聯合起來,親手殺了他。
“一宵風雨,何至相逼?(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
又或者說,她給了王瓏一個理由,於是王瓏便藉著腹中孩子來達到她的最大利益。孩子固然是王瓏親自飲下紅花湯的,但是,那個殷殷設局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無辜?
你指望我們和諧共處,最後我們只能這麼相互逼殺。
那個孩子終有一日想要殺了我,那麼,我便先殺了他。
“半度雲亂,忍踐我軀。(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錯)”
她在身邊人的額上印下溫柔一吻。
劉盈,溫柔不是像你這麼用的。
對所有人都溫柔,反而是一種殘忍。
女人的天性就是一種要不足。你一個一個的希望善待,到頭來只有全部辜負。
注:
今兒是端午節。
今天凌晨先寫最後一段,覺得背上有點陰森森的。估計真是拼推薦票拼的鬱悶了,在大好的端午節寫出這麼一章詭異的東西來。
本章中所用的這首《嫁衣》的歌詞,是在天涯的一首將流行歌曲改用古詩詞的帖子中第一次見到。帖子中的一位高人將之改成了五言詩。我忖度著漢初流行的是四言,於是在參考其的基礎上,又改了一遍。因為對這首歌的歌詞很有感覺,覺得很有點霍小玉的清剛決絕。於是在網上找來了這首歌來聽,有點意外,居然唱的有點尖銳。尤其是那句不斷重複的“一夜春宵不是我的錯。”
捂臉,將對栗子的愛好進行到底。過年吃粽子的時候我真的會從我的爸爸媽媽碗裡打劫栗子。
史上,前少帝劉恭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曾經說過要殺養母張嫣為生母報仇。所以張嫣說這句“他既然終有一日要殺我,我便先殺了他。”的話。
另外,昨天女頻出了一個公告。從六月一日到六月十五日,舉行“金牌點評人”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