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長樂宮深處。自先帝去世,新帝登基之後,呂太后便搬到了長信殿。後來,劉盈亦搬到未央宮,新的皇后,自然也就住進了未央宮的椒房殿。長樂椒房雖與後殿同名,卻已經是十來年沒有人居住了。
呂祿進了殿,對著上首坐著的呂后伏拜道,“侄臣參見太后。”
呂后飲了一口蘭生酒,鳳眸閃過這座昔日故居,閃過感傷神色,“從漢七年長樂宮成,到陛下繼位。我在這座椒房殿一共住了五年時間,當時朝中十分風險,如今想來,尚驚心動目。”
“太后娘娘說的是,”呂祿笑道,“只是如今太后苦盡甘來,得享富貴,這往日的不豫,便都過去了。”
呂后聞言輕輕哼了一聲,轉過頭來,盯著呂祿的面,目光十分細究,帶了一點點的探究,過了一會兒,才收回來,忽的道,“我看十二孃鍾毓秀美,我很喜歡,想將他賜到陛下身邊,做個美人,你看怎麼樣?”
呂祿深吸一口氣,拱手笑道,“臣等多謝太后厚愛,只是十二妹沒有這個福分,如今突發疾病,看起來竟是短時期好不了的模樣,竟是受不起太后的恩典了”
“沒福分?”呂后揚聲冷笑,“是啊,她的確少了點福氣。”厲聲道,
“別以為你們夫妻在長樂宮做了什麼,我會不知道。我竟不知道,你竟行事如此手段,連自家人也會算計,簡直枉為呂氏子孫。”
身為大漢太后,有著傳奇的一生,呂后的怒火如雷霆雨露,呂祿卻在怒火中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猶如星火,
“姑母,”他的聲音奇蹟般的帶了
點幽微。
“你還記得當年先帝意圖改立趙隱王為皇太子,卻最後不能成。他是如何說的?”
“先帝高唱《鴻鵲》曲,言太子羽翼已成,他已經是無可奈何。”
他從榻上起身,步到殿前,展開雙袖,深深拜了下去,抬起頭來,目光藏著些無奈:“如今,張皇后羽翼亦成,我呂氏又何必捋其鋒芒?”
呂后猛的將手上的耳杯狠狠的砸過去,“砰”的一聲,砸在呂祿凜然不避的額角上。
“沒出息的東西,”呂后暴怒道,
“呂家從來沒有不戰而退的窩囊廢。還有本宮在後頭給你們撐著,你竟連一決的勇氣都沒有,實在是枉為呂家子孫。”
呂祿的額角,便慢慢泛上一片紅腫,他依然不避,抬頭道,
“姑母說的都是對的,若是當年姑母願為陛下迎進呂家女,呂家又不是傻子,豈會拒絕天大的榮華富貴?但如今未央宮局勢已成,送一個呂家女進去,能砸起什麼水花?姑母或許會看在呂姓的份上護著一些,但張皇后也是姑母的外孫女,若真的出了事情,姑母難道會為了個侄女處置自的外孫不成?縱然姑母衷心護了,又能護得了幾年?”
他揚起頭,擲地有聲,“姑母,我呂家亦有驕傲,呂家女若進後宮,只能為皇后。若不可得,我呂家寧願退出。”
“姑母,”聽得呂祿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姑母,”
“有了呂氏女在後宮,他日,說不定會重演陛下與趙隱王舊事。從前,我們站在陛下這邊,終究得封尊位,如今,竟是要我們去幫戚夫人麼?戚夫人下場如是,她本罪有應得,但呂氏已經習慣了昂著頭,不可能再去低頭了。”
呂后身子微微震動,複雜的望著這個侄子。
他今年才三十二歲,正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雙眉如星,身強力壯,是呂家這一代最有才的人。但縱然是這樣的呂祿,依舊害怕張嫣的威勢,竟連交戰的勇氣都沒有,枉自避了開來。
不知不覺間,張嫣在大漢的勢力,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連她的孃家呂氏都顧忌不已。如今她還在世,便已經如此。若他年自己故去,呂氏一族將會沒落到如何樣子?
……
“呂十二孃病了?”未央宮中,張嫣驚呼,神色十分訝異。
“是呀,”荼蘼神采奕奕的答道,笑的十分開心,“娘娘一直為這件事情擔心。如今,老天都幫著娘娘,讓這位呂娘子病了。可見得娘娘實在福氣好。”
張嫣怔怔出神,右手摩挲著手中書頁,過了許久,忽的道,“荼蘼,讓人留意這位呂十二孃,他日若她兄嫂將她嫁出去,記得提醒我,到時候給她添妝。”
……
周夫人為呂祿包紮傷口,輕輕抱怨道,“那麼大一
個杯子,你便不會躲開麼?枉自你還是個當過將軍的人呢,便是太后姑母,真見你砸了,也捨不得的。”
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