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卻不禁哭笑不得,翻了個身,側身躺著仰頭看她,無奈地道:“他是燕家的人,是燕默石手下最得力的心腹干將。豈是你想帶著往延陵去就能去的。”
默石,是燕淮的字。忽然間,就自然而然地被她說了出來,謝姝寧眉頭微微一蹙。
“成親了也不行?”圖蘭驚訝道。
謝姝寧搖頭:“成親了也不行。”
圖蘭面上紅暈未消,忽添了幾分擔憂。口中更是換上了焦急緊張的語氣問道:“那可怎麼辦?”
少女情懷一覽無餘,春心萌動的模樣叫人見了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但眼下並不是該打趣她的時候。謝姝寧自從知道圖蘭對吉祥是真的有意後,也曾細細想過這個問題。
可當時他們尚未決定回延陵定居,也不曾想的那般長遠,吉祥跟圖蘭也沒有經過那樣以命相護的劫。
世事的變化,總叫人措手不及。
謝姝寧笑了笑。唇邊綻開一個極美的微笑,她喚了聲“圖蘭”,道:“不必擔心,到時只要你留下就可以了。”
總沒有辦法叫燕淮將吉祥送到她手裡,跟著她們一塊去延陵。
圖蘭聞言卻大驚失色,眼神張皇。情不自禁拔高了音量,“您不要奴婢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謝姝寧連忙解釋,“為今之計,你留下遠比讓吉祥跟著去延陵,容易的多。”
圖蘭連連搖頭。不住地說:“這可不成,奴婢不能離開您!”
謝姝寧輕嘆了聲,重新坐直了腰,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世上之事,古來如此,哪有那麼多兩全之法。你想想柳黃硃砂幾個,還有原先府裡的那些人,可不都是到了年紀就要放出去配人的?成了親自然就要以家為重。”
更何況,對方是成國公手下的得力護衛,又不是她手下那些鋪子裡的普通管事。
圖蘭卻道:“月白姐姐嫁了鹿大夫,不也照樣在您身邊?”
謝姝寧分辯:“鹿大夫原就是咱們身邊的大夫,月白如今也不是專程伺候我的,怎麼能一樣。”話畢,她細細道,“不過這般一來,咱們就該在離京之前先將你的親事給辦了才是,要不然,就來來不及了。至多推遲到開春,這時間也夠緊張的。”
她說著,自己便急了起來。
倆世相疊加,從她身邊放出去的丫鬟,多得兩隻手不夠數,但這回不同。
月白出嫁的時候,她是極欣慰的,又知鹿孔會一直在近旁,連帶著月白雖是嫁了不再在她身邊貼身伺候,卻也能時時看見,因此也不大難過。
但圖蘭跟吉祥的事一旦成了,興許幾年也不能見上一面,她就不由想要親自為圖蘭操持一番。
她掀了被子兀自要起身,誰知剛趿了鞋子,正要撿了襖子披上時,卻聽到圖蘭擲地有聲地道,“那奴婢不嫁了!”
剛剛被謝姝寧握在手裡的襖子就輕輕的“嘭”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轉身,肅然道:“不行!”
誰都知道這丫頭跟吉祥是怎麼一回事,明擺著兩情相悅的事,既能成親生子安度一生,為何不嫁。
圖蘭就道:“玉紫姐姐不也沒嫁人。”
玉紫翻過年去就十八了,但她是自己打定了主意不願意嫁人,又是另一回事。
謝姝寧彎腰撿起襖子,一面同她道:“待成了親,你三五不時來看我一趟就行了。”說著她不覺想到了鹿孔跟月白家的兒子豆豆,若以後圖蘭跟吉祥有了孩子。又該是什麼樣子的?這樣想著,她輕笑出聲,說:“你這丫頭行事無狀,這事八成也是突然自己想到了便來尋我的。也罷。為了你我也能豁出臉去,親自去同燕默石商議。”
“小姐,奴婢不想離開您……”圖蘭站起身來,面上一掃先前羞澀模樣,哭喪著臉,難過地說道。
謝姝寧故意板正了臉,“胡說八道,等我出閣的時候,難道我也能攥著孃親的袖子哭喊說不想離開孃親,所以不嫁嗎?”
她拿了自己做例子。圖蘭就果真聽了進去,沉思起來。
“你要是鐵了心真不想嫁,那我立刻就讓人送他出府,今後你也不必再見他了,你看如何?”
圖蘭嘴巴一扁。委屈道:“奴婢嫁……”
謝姝寧展顏一笑,嗔道:“瞧你那樣子,不曉得還當我這惡人逼你嫁人了呢。”隨後,她吩咐下去,“高高興興的,這是大喜的事,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不遲。你如今啊只管給我咧開了嘴笑就行!先下去吧,去把卓媽媽喚進來,我有事說。”
圖蘭一臉不捨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