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連連點頭,淚水撲簌簌落在她面上。
白老爺子依稀聽到了這些話,心亂如麻,膝行至外孫跟前,囁嚅著道:“殿下,娘娘太過悲傷,神志不清,您萬不可胡亂聽從啊。”
“白家人,永不得入仕!”太子哭喊著,伏下身去。
白老爺子渾身一震,嘔出一口血來。
汪仁跟燕淮對視了一眼,饒是他們,也沒料到皇貴妃會突然做出這般決絕的事來。
經此一事,太子今後,只怕會性情大變。
*****
這一天夜裡,太子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母親。
黎明時分,惠和公主重新入宮,望著東宮外凝結的斑斑血痕,望著奮力洗刷的宮人們,驀地淚如雨下。
太子枯坐在皇貴妃的屍首旁,一動也不動。
紀桐櫻輕手輕腳地靠近,喚了他一聲。太子沒抬頭,啞著嗓子問:“皇姐,我會是個好皇帝嗎?”
“會,一定會!”紀桐櫻止不住眼淚。
太子手腳並用地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抹去眼角淚痕,“該小殮了。”
*****
國不可一日無君,尚不足十一歲的太子殿下很快就繼承了皇位,稱泰帝,改元昌平。
帝幼無助,故由靖王爺攝政。
紀洌Юв諤燉危�彌��ⅲ�季沒夭還�窶礎�
他們煞費苦心阻了他,最後卻叫他爹攝政?
他想不明白。
汪仁一開始也想不明白。
擬定聖旨的那一日,汪仁便問過燕淮。燕淮卻答,紀洌б靶牟凰潰�ㄐ杈竿躚怪啤K�糲胱約杭次唬�偷孟刃羞備浮K�粽婧荻救縊梗�備付嵛唬�欽乓巫鈾�簿妥�簧狹恕�
至於靖王攝政,豈不是白白送了天下給他?
自然不是的。
虎符原該一半留於帝王之手,一半交予大帥。
但而今,虎符皆在燕淮手中。兵權在握,加之先前一役,靖王府元氣大傷,根本無暇再戰。
紀洌П煥壇鎏燉蔚哪且蝗眨�竿跚鬃鄖巴��煌�彎'說了一句話,“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紀洌��弧�
回過頭,靖王見了燕淮。
他坐在那,狐疑發問:“若你想要皇位,如今雖名不正言不順,卻是信手之事,為何不要?”
燕淮看他兩眼,道:“我媳婦不喜歡管後宮。”
“……”靖王微怔,而後嘟囔,“我還沒見過她……”
燕淮皺眉:“不必見。”
靖王懶洋洋往後一靠,問:“你真的不認祖歸宗?”
“我爹,姓燕名景。”燕淮眉眼沉靜,語氣波瀾不驚,“我姓燕,名淮。縱我身上流著你的血,可我始終卻都是燕家人。”
數日前,成國公府出了一場大禍。
成國公燕霖那位由肅方帝指婚的夫人,因為口角之爭害死了婆母,後被燕霖揚鞭抽打,遍體鱗傷之際用燭臺刺死了燕霖。
一夕之間,鉅變陡生。
從此燕家絕嗣。
燕景既養育了他一場,那他就繼續當燕景的兒子,為他燒香祭拜,延續燕家血脈。
也不枉他幼時,燕景拿他當做親子,悉心教養。養恩大於生恩,他不能忘恩負義。
靖王有些微失神,良久說不出話來。
臨近暮色四合,燕淮回府,半道上遇見汪仁。
汪仁手裡捧著兩塊模樣稀奇古怪的石頭,抓著他問:“像不像猴子?”
“像狗……”燕淮仔細看過,肯定地道。
汪仁“呸”了聲,斜睨他一眼,突然問道:“一直忘了問,那天夜裡你拿給梁思齊的解藥真是假的?”
燕淮奪過一塊石頭,道:“仔細看看,倒也挺像您的。”
汪仁素來不是個好脾性,聽到這樣的話哪裡還有不惱的道理,當即就冷笑起來,準備揀了兩句回損他,等到到家還得先跟宋氏告狀,再同阿蠻說道說道!然而話未出口,他忽然聽到燕淮長長吐了一口氣,低低道——
“解藥是真的。”
他的確,料定了紀洌Щ岫�幀�
汪仁的火氣,一下子便莫名全都消了。
他輕咳兩聲,又將石頭搶了回來,道:“這麼看長得也挺好的。”
448
燕淮失笑,面對汪仁到底還是沒奈何。
他手裡的兩塊奇石,最後也落到了謝姝寧手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