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仁卻自書卷後露出半張臉來,皺皺眉:“磨磨蹭蹭。”
“您再挑一句,我可就使勁往醜畫了啊。”謝姝寧丁點不懼他,聞言抬起頭來瞪著眼睛看了過去。
汪仁往書後一縮,又將臉縮了回去。
燕淮似笑非笑,三兩下將紙重新鋪就,用鎮紙撫平壓住,提了筆遞給謝姝寧。
“您倒是把臉露出來……”謝姝寧笑著接了,又去看汪仁,見他一張臉被手裡的書遮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角額,不由得失笑。
“不看了,不看了!動作麻利些!”汪仁把書往手旁矮几上一丟,“畫吧!”
誰知這一畫就是大半天,汪仁閒得發慌,又悄悄趁著他二人不注意探手去將矮几上的書給抓了回來,翻開來胡亂看了兩頁。是本遊記,寫得亂七八糟,倒也果真是沒什麼可看的。他看了幾眼便覺有些看不下去,越看越鬧心,索性將書一合,又不看了。
這一番折騰,卻是不曾逃過謝姝寧跟燕淮的眼。
汪仁便盯著二人,徐徐開口道:“左右閒著也是閒著,說說靖王府的動靜吧。”
靖王府遠在南邊,訊息一來一回也是相當耗費光陰,他們打發出去的人手,想要遞個訊息回來也得過上好一段,故而汪仁這話裡問的,其實還是目前留在京都未曾離開的靖王世子,紀洌А�
“想要派人悄悄跟在七師兄身邊不是易事。”燕淮坐在書案旁,隨手抓著支羊毫筆在把玩,“但京都到底是咱們的地頭,不是他的。”
汪仁眼睛一亮,挑眉問:“哦?發現了什麼?”
燕淮笑了笑,笑容裡有著種難以名狀的東西,“他暗中見了梁思齊。”
當然,想派人跟著紀洌П鬩咽遣蝗菀祝��樘舫隼慈們那母�嫻娜耍�膊⒉輝�籽矍萍�彎'跟梁思齊坐在一處,但他們自有自己的辦法來明確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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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天夜裡,謝姝寧做了個噩夢,驚魂不定、心神不寧、憂心忡忡……就算只是個噩夢,也容不得他不重視。他一來為了安謝姝寧的心,二來也是因為相信自己的直覺,為了多做一手準備,所以翌日便同汪仁暗中商議了一番。
他跟汪仁各自派了一部分人出去,分別在暗中注意起了京都裡幾位手中有權,亦有心的人。
梁思齊當仁不讓,成為名單之首。
紀洌��核計氳幕崦媸�中⌒慕魃鰨���竊纈兇急福�共輝�屑彎'瞞過去,稍加思量,便知是悄悄見過了。至於說了什麼,又交易了什麼,他們猜也猜得到。
汪仁屈指輕輕敲打著身下軟榻,有一搭沒一搭地遠遠朝謝姝寧的畫看去,口中慢條斯理地道:“他既見了姓梁的,想必是勢在必得了。”
“七師兄是個有野心的人。”燕淮並不反駁。在場諸人裡,唯有他曾跟紀洌г諞淮ι�罟��輳��醞�⊥�校�傭苑轎�腫悖�簿��饋K�比幻靼祝�彎'既悄悄入了京都,便不會只是為的扶持太子殿下。
汪仁聞言,從那幅眼下還看不大清楚的畫上將視線收了回來,悠悠然落在他面上。
他原以為燕淮既同紀洌в洩��樂�唬�∏∮質歉鮒厙橐宓娜耍�慌麓朔�嶸釹萜渲校�屑彎'牽著鼻子走,當局者迷,狠不下心看不清局勢。不曾想,這一次卻是他料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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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滿意這事,當著謝姝寧的面也不吝嗇誇他,便道:“你能想得這般明白,很好。”
燕淮聽了倒笑,“世上再無天機營,可昔年幾位師父教過我們的東西,卻忘不掉了。七師兄自然也知道,我並不全信他。”
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是比尋常人走得更為親近的“兄弟”。
“他想拉攏你,自然也是事實。”汪仁斷言,“梁思齊雖不大聰明,可也不蠢。靖王府的世子爺既親自約見了他,有意拉他入夥,他勢必已答應了下來。他手中尚掌著兵權,可這兵卻始終都是天家的兵,不是他梁家的。就算他有心想要自己坐上那個位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坐得穩。”
更何況,經過肅方帝想要奪走兵權一事,梁思齊再愚笨也該明白,能守住眼下便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若不然,一旦他拒絕了靖王府的邀約,等著他的便是幾面夾擊,何苦來哉?
“梁思齊答應了,宮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