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有個年約十一二的小姑娘捧著茶具出來。茶具是粗瓷的;但難得竟也是一整套。謝姝寧道過謝。接過胡大嬸遞過來的茶盞喝了一口;不禁訝然。這茶竟比她想得好上許多;並不像是莊戶人家素日裡會喝的;就算是待客;想必也是一時拿不出的。
可見這戶人家手裡;應有些銀錢;至少不是那面朝黃土;土裡刨食;吃了上頓便要愁下頓的人。
胡大嬸給他們依次倒了茶;面露尷尬。道:“家中也無好茶;還望幾位莫要嫌棄。”
謝姝寧搖了搖頭:“已經很好了。”
這些茶;的確已出乎她的意料了。
謝姝寧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胡大嬸跟她的閨女冬雪;母女倆生得很像;穿戴也都是一樣的雖簡樸卻乾淨整潔。
謝姝寧看著看著。不由想起方才胡大嬸同他們見禮時;說話的樣子跟動作。
明明只是個農婦;可瞧著卻像是曾行過千百次這樣的禮。
有些時候;規矩講究得久了;就成了習慣;即便刻意去遺忘;也依舊深入骨髓。
她忽然間肯定起來。眼前的這位胡大嬸;過去怕是在大戶人家生活過。再看胡大嬸沏茶的動作;亦像是伺候慣人的。
謝姝寧微微一怔;低頭吃茶。
他們這樣的人家;府中僕役成群;丫鬟們到了年紀便要放出去。大多都配了外院的小廝。但也有些能脫了奴籍;嫁給良人的。眼前的胡大嬸;興許往昔便是哪家的婢女。
“小姐;東西都安置妥當了;您可要先歇歇?”
靜坐了會。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問話聲。謝姝寧抬頭;便見圖蘭大步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她看看天上的日頭;明晃晃的;直叫人睜不開眼。這種時候;他們也根本無法出去尋什麼金礦。雲詹先生是個久居莊上;連門都不出的老頭子;謝姝寧可不敢叫他冒著大太陽出門;萬一中個暑摔上一跤;那可怎麼好?
於是她擱了茶盞站起身;同雲詹先生跟雲歸鶴說了聲;率先回了房。
屋子裡陳設簡單;勝在舒暢;光線明亮。
謝姝寧換了衣裳在炕上躺下小憩;圖蘭拿了扇子在邊上為她扇風。
四野寂寂;唯蟬鳴聲不絕於耳。
原先聽著還有諧鬧;可漸漸的;謝姝寧竟也就在這蟬鳴聲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外頭火辣辣的大太陽總算是瞧著沒那麼滾燙了。
她打發圖蘭去問了雲詹先生;何時動身。雲詹先生已準備妥當;便說即刻啟程。
謝姝寧忙讓圖蘭將那身特地帶來的衣裳尋了出來。
在野外胡亂走動;穿著錦緞紗羅;並不方便。廣袖長裙;亦不便穿。所以前些天;她便從雲歸鶴那要了套小了的衣裳來;又讓玉紫連夜改了帶來。這會一穿;正合身。
活脫脫是個小兒郎。
她繫好了腰帶;又換了雙鞋;這才出門尋雲詹師徒去。
見到人;雲詹先生摸著下頜上的鬍鬚;哈哈大笑;贊她這模樣倒更好看些。謝姝寧附和著;笑吟吟追問可是真的?
打趣了幾句;一行五人就暫別了胡家小院;駕著馬車出了村;往先前雲詹先生看好了的地方而去。冬至那天來時;順道也曾打探過一遍;他們再找起來便容易許多。
只是平郊一帶;水金卻是不大可能的;按照雲詹先生的看法;便是有;那也該是脈金。
而脈金又稱山金;非鑿洞挖穴不可得;實不容易。偏生這件事;動靜又不便太大。在這樣嚴苛的情況下;謝姝寧對他們輕而易舉便找到金礦的事;並不抱多大希望。
到了地方;他們並沒有下車。謝姝寧的馬車就跟在雲詹先生的馬車後頭;跟著他走。雲詹先生從窗子裡探出個腦袋;讓馬車暫且停下;他環顧四周;將周圍的景緻草木;皆納入眼底。
看了會;他便沉思會。
隨即。他一揮手;又讓車伕繼續趕起車來。
謝姝寧回憶著書上見過的描述;亦跟著尋找起來;但都不大像樣子。
馬車又緩步行了片刻。雲詹先生再次讓馬車停下;眉頭一皺;道:“再往前馬車可就走不了了;只能步行。”
一群人就在這下了馬車;匯聚到一塊。謝姝寧很是感慨;好在自己尚有先見之明;不然到了這個時候;她穿身裙
子;如何能行?
雲詹先生帶著他們上了山;走至一處山丘時。才停下了腳步。謝姝寧慣常記不住路;這上山的路七拐八拐;她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