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自撐著,也不管自己這模樣都淒涼得快要死了,只翕動著嘴角,好奇地問道:“……那個大……大夫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重要!
蹲在他身前的少年搖了搖頭,“那人姓鹿,名孔,印公該不會不知道才是。”
姓鹿的人十分罕見,滿京都也找不到一兩個,更不必說是個大夫。
汪仁當然記得!
他知道的唯一一個,可是謝姝寧的大夫!
口中鹹澀混著腥甜,叫他恨不得立即用清冽的山泉水漱上一百遍口才好。但此刻是顧不上了,汪仁惱恨,既是謝姝寧的大夫,要他姓燕的這般著急做什麼!
思忖著,汪仁苦笑,氣虛微弱地道:“……去明月樓找春十三娘……”
話音未落,燕淮已起身,甩袖便要走。
汪仁身上沾了血,口中氣味也不潔,本已叫他快要發瘋,眼瞧著燕淮膽大包天竟還敢不給他解藥直接就想走,當下怒氣上湧,竟扶著背後靠著的椅子硬生生給站直了身子,“解藥!”
沉重的大門已被開啟了細溜兒一條縫,背對著他站著的少年回過頭來,逆光的臉叫人看不清神情。
快要力竭,強忍疼痛的汪仁眼睜睜看著他又轉過頭去,往門外邁開步子,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疼上一個時辰便自愈,死不了。
汪仁瞪眼,起了殺念。
恰在這時,已走出門外的少年突然轉過身來:“不過印公再疼也不要忘了吩咐下去,讓你的人乖乖的不要動,莫要誤事。”
話畢,大門緊緊關上。
汪仁彎腰吐血。
第243章 平息(粉240+)
知道了該去何處尋人,又該尋誰,原本一團亂麻似的事便沿著線頭飛速被整理妥當。
時近黃昏時,鹿孔跟豆豆直接被人送到了謝家門外,冬至親自帶著人回來,打發人去稟了謝姝寧。
鹿家那座小宅子已不安全,再住下去也無意義,謝姝寧便打算讓他們一家人暫且先住到府裡,往後的事往後再另行打算,但眼下,這樣最好不過。她讓卓媽媽跟著月白去將他們父子迎了進來,自己則先去見了冬至詢問詳情。
冬至面上猶帶著惶惶不安之色,同她細聲解釋,說是他從吉祥口中無意得知,那地方原是汪仁汪印公的地盤。
謝姝寧聽了亦覺驚詫不已,她算到這件事裡有旁人攪合,卻沒敢往汪仁身上想。
知道事情同汪仁有關後,她不由有些驚疑不定起來,狐疑地問:“打起來了?”
冬至愣了愣,搖頭說道:“沒有,奴才原先跟著吉祥一道候在富貴巷隔壁的那條街上,本還覺得古怪,這樣等著如何能找到得到人,誰想後來也不知是誰遞了訊息上來,吉祥便說找到了。”頓了頓,他又道,“後頭的事,奴才並不清楚,吉祥親自帶著人下去,奴才留守,約莫小半個時辰,人便被帶過來了。”
行動隱蔽,又牽扯上了大太監,本就還是燕家跟萬家自己的事,冬至亦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不帶他。並不古怪。
謝姝寧沒吭聲,隨即略想了一想,讓冬至回去歇上一日,明日一早便想法子將鹿家的那座小宅子給處理掉,若為難,先留著也無妨,但裡頭的東西都要清空。
月白一家人的衣物用具,鹿孔的藥,都要帶過來。
冬至仔細應了。一一記下,重新駕著馬車離開了謝家。
他離開之際,黃昏之意已經很濃,天邊現出了一道紅雲,火燒火燎的,像要將天都給點燃。
地上的積壓的雪。白日裡已化得差不多,到處都還殘留著水漉漉的痕跡,泛著溼潤的青。
謝姝寧穿著厚厚的衣裳緩步走在抄手遊廊上,並沒有立即去見重新相聚的鹿孔一家人,而是直接領著玉紫一道,去玉茗院見了母親。近些日子。謝元茂在家的日子銳減,宋氏也變得忙碌起來。
眼瞧著離過年便沒剩多少日子了。對宋氏這個當家的主母而言,要忙的事委實不少。
謝姝寧去見她時,她正拿著筆在思量該給各家送些什麼年禮。
見到女兒趕來,她先擺著臉訓斥了一番,“我讓你禁足,你為何還在外頭胡亂走動?”
冬至來府裡的事,她都是知道的。只不過謝姝寧素日讓冬至管著平郊田莊雲詹師徒的事,所以冬至見她的次數本就頻繁些。宋氏也並不以為忤。但該訓的還是得訓,略說了幾句,宋氏忽然想起剛剛才得到訊息的一事來,蹙了蹙眉,問她道:“鹿大夫